赵女士热情地拉着环奈聊天,聊着聊着话题不自觉地就跑偏了。
“成年了吧?有女朋友了吗?告诉阿姨,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姨帮你留意着点儿。阿姨跟你说,这男孩子啊还是要趁着年轻,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然的话……”
少年堆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目光时不时哀求地瞟向顾尔,旁边赵女士掏出手机已经开始给他看照片了,顾尔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态度。
难得看到少年窘迫的神色,顾尔别开脸,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突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两声,打开手机,是林澄发来的消息。
【林澄】:过会儿球队年末聚餐,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看到这条消息,顾尔脸上浅显的笑容逐渐凝固。
总要面对的,这些天里她一直在找各种理由逃避跟林澄见面,心里却很清楚,纸包不住火,林澄总有一天会知道她隔壁杰西卡合作的事情。
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
想到这里,顾尔回复:“我在爸妈家。”
林澄是在环奈被赵女士逼得脸都快要笑僵时才到,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进门后一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就将赵女士哄的眉开眼笑的。
环奈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一般,主动跟偶像打招呼,林澄这才注意到他,礼貌地点了下头,继续对赵女士说:“师母,我和朋友有个年末聚餐,想带姐姐一起去,跟您借半天,好不好嘛。”
林澄是赵女士看着长大的,从小宠爱,对他的要求素来不会拒绝,何况她极其看好女儿跟林澄在一起,只交代两人聚会完早点回来贴春联,便点头放行。
环奈见状就要跟上去,赵女士一把拽住他:“人家两个人约会,你跟上去当哪门子电灯泡?来来来,阿姨跟你说,就刚刚那个姑娘长得特别漂亮……”
环奈简直欲哭无泪。
聚会的地点定在郊区的一家鱼馆。
是个风景宜人发度假圣地,可以说端上桌的鱼,大多都是客人自己垂钓得来的。
林澄棒球队里的那些队友绝大多数的年纪都比顾尔要小上一两岁,偏偏林澄又是里面最小的一个,以至于顾尔要被一群比她年纪小的弟弟叫做“弟妹”,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
到地方后才发现她想多了,意料中的尴尬并没有发生,大家见到她也不再想之前那次一样,张嘴就管她叫“弟妹”,很平常地称呼名字。
许是因为顾尔还是他们所敬爱的顾教练的女儿,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很礼貌。
一帮年纪不大,喜欢胡闹讲段子的小男生见有女生在,也不会随便开玩笑,倒是有个皮肤略黑的男生不好意思地站出来,问她要签名,说自是她的铁杆粉丝,特别喜欢她……在对上林澄不悦的眼神后,又补充上“的作品”三个字。
顾尔好笑地看着身边横吃飞醋的林澄,是觉得这个样子的林澄特别可爱。
皮肤黝黑,中等身材的男生名叫李飞,就比林澄三个月,据说棒球队里除周期外,跟林澄关系最好的一个。
趁着林澄被周期拽去钓鱼的空档,李飞偷偷问顾尔:“呃……那个林澄喜欢那么多年的女生就是你啊,算我拜托你,你对他好点儿成吗?他真的特别喜欢你。”
“嗯?”
顾尔挑了挑眉。
之前林澄跟她提起过对方。
李飞是贫困地区出来的孩子,个性纯朴,还喜欢认死理儿。
小学毕业后来城里打工,一直在工地上搬砖,偶然间被顾先生发现才带回去学习棒球,因为小时候缺少营养,刚来的一段时间,总是感冒发烧的,都是林澄在照顾他,所以两人的关系格外要好。
可……就算对方跟林澄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对于别人感情上的事情也不应该置喙太多。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林澄他对你很好,特别好,他真的特别喜欢你,他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希望你也可以对他好一点儿,不要害他伤心,我……”
说话间,李飞的脸涨得通红,顾尔唯恐对方感到尴尬,笑着接过话题说:“别紧张,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对林澄好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他伤心。”
最后一句话说完,顾尔不禁有些怅然。她的确不想让林澄伤心,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下了的决定,她也不会因为面前少年随随便便的两句话放弃。
她之前说杰西卡要的太多,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希望等她把一切都告诉林澄的时候,他不会怨恨自己。
顾尔转身看向坐在小马扎上端着鱼竿,跟好友一起钓鱼的林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
几个人拎着红色的水桶过来,林澄走过来牵着顾尔的手,指了指水桶里最大的那条黑鱼,洋洋得意地道:“那条最大的就是我钓上来的。”
林澄的笑如同盛夏午后最明媚的一缕阳光,暂时驱散了这个严冬带给她的寒意,顾尔怔怔地看着林澄精致的侧脸,暖黄色阳光下似乎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滤镜,使他本就精致的眉眼看起来更加阳光帅气,好似小太阳一样。
似乎除了在对她的感情以及亲情的事情上,林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自信满满的,可为什么面对感情就那么自卑呢?
周期笑骂道:“是是是,就你小子厉害,说来奇怪,这鱼莫不是都成了精了,大鱼都往你那片儿跑。”
有人揶揄道:“周哥,别酸了,人家女朋友在这儿呢,许是顾尔长得太好看了,这不鱼儿都等不及来看她,曾经不是就有个人说是长得漂亮,鱼看见她就沉,大雁见了她就不飞了吗。”
周期掏出一袋面包朝对方砸过去:“滚滚滚,没文化真可怕,那叫沉鱼落雁,沉鱼说的是西施,落雁说的是王昭君,平时让你多看看书吧。”
对方乐呵地接过来,略带嫌弃地指着桶里一指长的小鱼苗说:“这是哪个人才掉上来的?是林澄那条的重孙子辈儿吧,哈哈哈……”
几人打闹着,将小鱼放生,大鱼交给鱼馆里的师傅,等到菜好了,一群人围在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余人的圆桌边,举杯畅饮,谈及梦想,纷纷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