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快递是打哪来的,顾尔还是顺手拉开抽屉,拿出刀片划开快递箱上的胶带,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不俗的黑色礼品盒,盒子上面绑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蝴蝶结,绑带中间塞着一张明信片。
顾尔取出明信片,狐疑地打开。
卡片上两行娟秀的文字,落款名字是季航。
心情有些复杂,顾尔打开礼品盒,里面是一尊羚羊木雕,看上去极具异国特色,格外好看。
木雕标本制成的书签。
顾尔捏着书签末梢,神色恍惚。
时间回到大二那年冬天,因为大学封城,学生寒假无法及时回家,顾尔是本地人,按道理是可以回家的,可宿舍里面棠欢和叶臻的家都不在本地,姜南笙就提议大家都不回家,一起留在宿舍里过节。
当时宿舍里四个姑娘的感情正是最好的时候,顾尔和季航也还在热恋期,季航恰好也不是本地人,只是近年来才定居这座城市,每逢过年过节还是会和父母一起回老家过年。
顾尔跟赵女士说了这件事,本以为喜欢热闹的赵女士会反对,不料赵女士早早就跟着顾先生一起出国度假,只是忘记告诉她,因此她就名正言顺地留在了学校过节。
暴雪一直下了三天,那天雪刚停,顾尔就收到了季航的短信,说梅园的花开得正艳,邀她一起去梅园约会。
室友本来说中午一起出去聚餐,吃火锅,但姜南笙听到顾尔有约会,带头表示:“我们这是单身聚会,有对象的谢绝入内,我喜欢吃肉,可不想吃狗粮。”
棠欢也笑着附和:“尔尔,你跟季学长还是热恋期,朋友什么时候可以陪,热恋期的男朋友可冷不得。”
就连平时一向冷冰冰的叶臻也忍不住开口调侃:“季航每天都来楼下给你送早餐,风雨无阻的,你要是放人家鸽子,我们这些做朋友的都看不下。”
顾尔被调侃的脸颊微红,最后还是在室友们积极帮她搭配好衣服后被轰出来宿舍,来到楼下,校园里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
季航穿着件黑色皮夹克,站在宿舍楼下树叶落尽的大榕树下,见她下来,收起手机朝她跑过来,摘下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故作叹息道:“你看你,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呢?”
顾尔很自然地抱住他的手臂,歪头靠在对方肩膀上,温柔地浅笑道:“所以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啊,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季航满眼宠溺地垂眸看着她,好笑地说:“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了呢?”
当时两人感情正浓,压根就没想过对方有一天会离开自己,顾尔随口说了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也要等我完全适应没有你的生活后再离开。”
她故作苦恼地想了想说:“嗯……至少一年吧。”
没想到却一语成谶,顾尔回过神,起初听到穆迟说季航在提出分手后,一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了她三年,她还没有太多感触,可当她看到手里这没红梅做成地书签时,就再也忍不住了,鼻头发酸,心里像是被重物锤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沉闷感。
书签制作起来并不难,只需要把摘下来的植物压到一本厚厚的书里面加上,几个月就可以做成。
她手里的这个红梅书签,就是她当时扫去红梅枝头上积雪时,不小心折断的,当时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对自己不小心损坏了公共资源感到抱歉,季航当时却对她说,这说明这枝梅花跟她有缘,他要带回去做成书签,永久珍藏。
本以为只是随口说来哄她开心的玩笑话,不曾想他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保存了这么多年。
顾尔突然心头无比烦躁。当初毫无征兆地消失,只发给她一条分手短信,就为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画上句号,明明都说好了不再纠缠,又送来这些东西来搅乱她的心。
季航到底想干什么?
他究竟想干什么?
正烦躁时,顾尔瞥到信封里面还有一张手写的信件,不由得感到更加烦躁。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闭上眼睛,顾尔不断的深呼吸调整情绪,等到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只听“撕拉”两声,信纸碎成无数的小纸片,顾尔面无表情地将纸片拿到卫生间丢进马桶里。
按下冲水按钮,斩断自己所有的不该有的心思。
再回到书房,看着礼物盒里的羚羊木雕和书签,犹豫再三,顾尔重新将礼物盒包装好,锁进抽屉里。
做完这一切,顾尔想到穆迟交到她手上的日记本。
此时心情正烦,她并不想看,随手塞进身后的书架里。
手机关机,打开电脑。
顾尔强迫自己忘掉周围的一切,全身心投入到作品创作中去,等她做好以完成线稿上色的工作,顾尔伸了个懒腰,捶打着酸涩僵硬的肩膀,不断活动手腕。
她冲了杯咖啡重新回到书桌前,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顾尔重新给手机开机,点开微信,发现林澄给她发来不少消息。
【林澄】:我康复训练做完了,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在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等我出院了,你想不想跟我去基地找找灵感?
【林澄】:到时候我们有比赛,我帮你留最好的位置,你来给我加油好不好?
……
【林澄】:还在忙吗?记得早点休息。
【林澄】:爱你。
看着林澄发来的数条消息,顾尔心中泛起一股暖意,一条一条的逐条回复,全部回复完后,又发过去一句“晚安”。
等做完这一切,顾尔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烦躁地按压着眉心,她该怎么跟林澄说她答应和杰西卡合作的事情?她怎么开得了口!
书房里的光线很暗,为了可以给自己一个绝对放松的环境,顾尔没有开灯,电脑屏发散出开白莹莹的光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映在顾尔略显焦躁,欲哭无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