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虽心绪如江水波澜,但为了避免血雨腥风,淡笑道:“与顾久此番约定在此,此刻他恐已临矣,你若不便,可另择日共聚。”
“顾君只怕来不了了。”南音微微扬肩,“昨晚宴罢酒未醒,方才离去仍醉梦中。你何故寻他?”
顾久昨日在晋城的咖啡馆与她一席长谈,航班落定已是黄昏,哪还饮酒至清晨?鸢也眉心微凝,回应道:“吾需与尉迟商议离缘之事,及争取阿庭抚养权。如今他是我顾问,陪我去尉府共面对。”
闻此,南音神色忧切,拂手示意仆从先退,决然说道:“无需他人,吾陪你同往。”
鸢也思量片刻,从容应道:“如此也好。”
随后,二人步履并肩踏入餐厅,点上几味晋城地道佳肴,又开封了店家秘酿的米酒,边品鉴美味,边娓娓而谈近年来各自的历练。鸢也在席中发信与顾久,言明自已毋需其同行尉府。
顾久心中念及鸢也之事,硬挣起身,头疼欲裂之际解锁手机,只见信息告知不需他在尉府伴行,随手回了简短二字“悉知”,复又倚床而卧。
直至日暮,黎雪一通电话探问,鸢也应道无需接送,待与南音又聊些许时分,方同赴餐厅门外,乘车由比伯驾驶,准确于黄昏入夜之际到达那栋百年底蕴的老宅。
重临故地,鸢也心湖宁静,透过轿车玻璃瞥视牌匾上三个字,侍从掀开车门,她缓缓步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门前的男人在等待之中,今日衣着居家闲适,纯白毛衣下,俊朗的下巴线条如玉,屋檐微光下,笑容温和而不失英气。
“我以为你不来了。”他的声音轻柔如春风。
鸢也回首含笑:“尉迟总宴请,怎能爽约?再者,吾亦需返还车辆。”她挥手示意,安莎递上车匙。
尉迟身后黎雪接过,南音随车而下,浅笑开口:“许久未见尉总,今日便蹭沅也的饭菜,不会介意吧?”
结婚后的南音虽偶尔涉足宴会,曾与尉迟在公共场合相遇几次,尉迟礼数周全:“五夫人说笑,自然是欢喜万分。”
客气之下,众人步入主厅,鸢也一顾四周,记忆自动对位眼前景象,一切如故,宛如她离家之时。
尉迟注目她侧面,嗓音略低沉:“原先只备中餐,却念及你在游轮所好,加做了法式菜肴,你看中哪些。”
鸢也回首致谢:“尉总费心了。”
她们到来已是晚餐时间,各色佳肴满布红木椭圆餐台,诱人香气四溢,中央一瓶红酒熠熠生辉。而南音留意的却别有所在:“多辣菜肴,沅也喜好辣椒?”
宴请本应依照客人的口味,南音于是不自主地问向鸢也,过后方才意识到此举是否欠妥?尉迟知晓鸢也的喜好源于两载夫妻,可那短暂婚姻的尾声是血泪交融,今朝来此,便是为离婚之事。
尉迟抬起眸,同样望向鸢也,她取来温热的手帕擦拭手,坦荡应道:“以往喜辣。”
言语之间意味今日已然不再。
尉迟垂眼低声道:“再吩咐厨子备些别的口味。”
鸢也将之回绝:“区区一餐,不必繁琐。其余佳肴尚足,吾对食物并无苛求,入口饱腹足矣。”
尉迟言辞坚定:“民以食为天,饮食自然要紧,尤其是邀沅也小姐用餐,如何能让尊客不满意?去做吧。”他吩咐完,侍者即刻离去。
鸢也淡然一笑,视线投向楼上:“阿庭在哪?”
自进门开始,她就四下寻觅,然而未曾得见阿庭身影。“爹娘想念阿庭,所以我将他送回老家一晚,明日去接他。”尉迟铺开餐巾,道出原因。
白日提及尉父,他用的是“爹娘”,未附加前缀或主语,似有意无意间拉近彼此的联系。
鸢也不忽视这点微妙,只是未想在这些琐事上与他争辩,点头道:“如此也好,今晚话题并不适合让孩子听见。”
“尉总,白天已经聊过多余之言,来意尉总也知晓,毋需再绕圈子,我们直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