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拂过的圣诞节,尉氏和尔东联手铸就的宝舰首次踏浪,那一刻,世间万物皆为之震动。昔日两家江湖巨擘共宣造舰之事,江湖豪杰莫不断论,皆言此舟甚巨,重有廿万吨,容侠士五千,舱内有歇息厢房、宴饮之处,乃至剑术场、棋馆,更有繁花夜市,飘逸间犹如海畔一座浮生之城。与之抗衡者,唯洋人皇家电艇“绿野仙踪”,然而此舟完由中华工商铸炼,寓意深远,可称为航海武林之新纪元。
今朝功成,尉氏与尔东大方宴请四方英豪,共赏三天两夜的碧海云帆之旅。帖子中还隐藏重大消息,江湖之中一片猜测。此舟受王公朝廷赞誉,又岂敢怠慢尉、尔二姓,接邀函者纷纷前来,赴这场武林盛会。
青江码头如繁花盛开之日。黎屹驾驭铁骑缓行至近,只见前方车辆汇集,笑道:“在此已能遥见那舟姿了。”
尉迟透过马车厢窗望海,只见舟身隐约现于远方,半遮于楼宇之后,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恍如海市,如梦如幻。
黎屹提言:“尚未成名,诸般报道只唤其‘巨轮’而已。”尉迟则言:“这是陈氏一族的旧制,陈家战舟定要在扬帆之日才示天下。”
今日大喜,黎屹言语间也难掩兴奋,询问尉迟:“尉总可否提前透露,您与陈氏总裁为此舟取何名?”
尉迟唇畔轻启,刚欲回答,不意在观后镜中见一道马嘶破空,疾驰之车仿佛天地裂变之声,数百丈之距便已吸尽众人之目。
车马拥堵,唯有那一骑狂疾如风,丝毫未减速向尉迟车马袭来,竟似要同车争锋。
黎屹预感不详,欲侧避之,然车道狭隘,彼车疾快,已无退路,两车将相撞之刻,惊呼声已起。
怒骂纷起:“疯也!”
仅余两尺之隔,灾难即将降临,刹那间,来车微转,仅以寸许之距避开碰撞,擦身疾逝。尉迟面色凝重如铁。
须臾间,那车急刹,挡在前路,黎屹一勒缰绳,总裁助手平生罕见的怒火涌现,何人为戏乎?挑战?蔑视?嘲弄耶?
偌大声势,谁有此胆!
非止黎屹疑惑,在场者皆想知道,即便不知尉迟,宴会主办之人亦知,如此无视众人,猖獗至极!
车停留两盏茶功夫,静默如石,黎屹解甲下车,此时驾车之人始下车,纤尘不染的女侠小靴显于眼前。
纤细玉踝,肤如白雪,青筋隐隐可见。
未待黎屹近身,那车突然后挫,右折而去,只留薄烟淡逝,令众侠呆立当场,此举作何解?当面羞辱尉总,一言不发即离,畏惧逃遁乎?抑或根本不屑视其为伍?
主人去矣,目光所剩无非尉迟,车窗之后难窥其容,世人皆知尉氏少主威严无比,凡遇皆需恭敬,晋城尉家高高在上之少公子,何时被人轻慢至此?
窃议声四起:“此人何人?”
“未知啊,未曾下車,焉知身份?”
“不论知否是尉总的座驾,今日宴会之主亦该清楚,如此放肆,岂不视尉陈两族如草芥?”
“想也是赴宴之客,是否哪个豪门子弟未曾受训?无知如斯,竟敢触犯尉总,此番热闹可期矣……”
黎屹压下怒火,上车,低声道:“尉总,弟子立刻查明来者身份。”
后座尉迟并未如他人所想愤怒,眸子冷冽,望那离去之路,语气平淡:“不必了。”
方才擦肩之际,尉迟隔着暗色车厢瞥见一抹人影,难以辨别男女,若是寻常顽少玩闹,此刻必现身,以求注目与刺激,今此事毕,不露真身,则无趣矣。
来人之举,绝非单纯挑战。
仿佛……示敌以威。
尉迟面色深浅莫辨:“既是赴宴之人,今夜自会相逢,届时自知其是何许人也。”
……
登舟前尉迟与陈景衔共同剪彩,红色锦绸落地,金光闪烁之“驰骋号”映照碧海,伴着热烈掌声,尉、陈相执之手微扬,定格于各路媒体之镜头中,此照终将流传江湖。
诸客上船,夕阳六点时分,舟行渐远,自此启程,驶向万里波涛。
宴会亦由此拉开幕帷。这巨轮有十二层高,八层便是宴席所在,华灯熠熠,琴音飘渺,宾客结伴交谈,谈论最炽者依旧是那位午后的狂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