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乃她麾下最为强悍的部众,平日里轻易不动用,此刻她已无暇再忍耐,决定速战速决。
“遵命。”y先生应声道。
鸢也瘫坐在地,倚着古木,半梦半醒之间,天际飘洒的雨滴带着令人胆寒的凉意。
又是一场雨。
阳光稀疏的林中本就湿冷,雨水的降临,仿佛将鸢也带回了严冬。
再撑一会儿,就要熬过去了。
表哥必定已快寻来,只要再坚持一时,她便能得救。
她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然而腹部阵阵绞痛让她难以抵挡,就在她即将昏厥之际,一双皮靴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勉强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法国男子的脸庞。
怎么又来了鸢也微启唇瓣:“滚”
然而这位法国男子并未离去,反而掏出了一柄利刃。
刀锋的寒光令鸢也心头一凛,瞬间清醒,再看此人,面容阴冷,与之前的两位洋人迥异,电光火石间,她确信,此人是来取她性命的!
鸢也挣扎着往后爬:“别过来别过来”
男子却充耳不闻,双手握紧刀柄,高高举起,显然是要将她五脏六腑剖出!
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站起身,踉跄奔跑,然而她已至极限,跑不快,眼看就要被男子一刀刺中,耳畔骤然传来一声剑鸣。
鸢也下意识回头,那法国男子身形僵硬,随即直挺挺倒下。
死了是谁所杀?
鸢也扭头,视线模糊中看见一道身影,修长挺拔,身披黑衣。
她向他伸出双手,随后整个人跌入他的怀抱,紧抓住他的衣物,泪如泉涌,竭力喊道:“尉迟”
片刻寂静。
“他没来。”有人回应,话语直击她耳膜,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束缚住她的心。
眼眶中有什么不受控制地涌出,从眼角滑至嘴角,咸涩苦楚。
火光闪烁,鸢也皱眉,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见一片殷红,不知何物?
约一两分钟后,才迟钝察觉,背部触感并非冰冷湿润的地面,似乎是被褥。
被褥!
鸢也猛然坐起,心跳急促,此地是何处,为何在此,他们有何企图?不行,她必须逃!
逃跑已成为她的本能反应,她立刻翻身下床,尚未落地,身体某处疼痛,她轻吟一声,躬身,同时肩头被人扶住:“别动。”
是谁在说话?鸢也抬头,苍白的脸色映衬出她眼眸愈发漆黑。
“表哥?”陈莫迁的脸出现在她眼前,鸢也眸光一颤。
自被捕至今,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个时辰,尚不足两日,鸢也却感觉已被折磨多日,乍见表哥,还以为身处梦境。
陈莫迁将她散乱的发丝撩至耳后,她一双红肿的眼眸显露,喉头哽咽,将她拥入怀中:“哥在这。”他轻抚她的后脑,想起她扑入怀中那一刻的巨大惊喜,心如刀绞,再次低语,“哥在这。”
这两句话,如鼓点敲击在鸢也心弦,回音不绝,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又泛起涩意:“我以为没人会来救我。”
“谁不来,哥也不可能不来。”陈莫迁轻声对她说道。
鸢也将脸埋在他胸前,吸了口气,满是他的气息,昏迷前她隐约嗅到的也是这气息,是表哥,不是尉迟,不是他。
陈莫迁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身体暖和些许,她茫然环顾四周,此处似是个帐篷,狭小,她躺的并非床榻,而是门板横在两张椅上,破旧不堪,被褥散发着不明异味。
陈莫迁看出她疑惑,开口道:“这是难民的家。”
他扶她重新躺下:“你小产了,不能再淋雨,但现在下不了山,只能借宿。”
这两个字,虽有心理准备,鸢也被刺得遍体鳞伤,她抓住他的衣襟,眼中流露出脆弱:“孩子真的”
陈莫迁抿唇,微微点头,几乎无声。
鸢也咬牙,抬起一只胳膊遮住眼睛,不知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泣,还是不愿面对现实,哑声道:“我根本不知道怀孕了,如果知道,我我”
说下去无用,事实已成定局。
鸢也的声音渐弱,帐篷内只剩抽泣与抽气的微声,陈莫迁拿开她的手,紧紧握住:“别哭了,小月子最忌受寒和流泪,你都占了,再这样下去,伤了身子,便是终身之疾。”
鸢也无意识摇头,睁眼望向帐顶,泪水在眼眶打转,未落下:“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
她未曾得罪过人,这究竟是为何?
“还不清楚,来不及查。”陈莫迁拭去她的眼泪,“这山上鱼龙混杂,我带来的人被他们冲散,暂避此处较为安全,等艾伦找到我们,就能离开。”
鸢也喉咙苦涩:“他们是两拨人,一波要杀我,一波只是追赶,不知想利用我做什么?”
已足够,眼下的境况,留给为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哀伤的时间仅此而已,至此为止。
她手指掐住自己的大腿,以另一种痛转移注意力,理清事情:“在火车上,有两个法国男子要勒死我,下手极狠,是真的想杀我,但我醒来,却在一间毛坯房里,像是被人故意丢在那里。”
陈莫迁道:“那两个法国男子被两个美国男子杀害,带走你的是两个美国男子。”
“对。”鸢也鼻音浓重,“法国人和美国人外貌相似,起初我以为只有一拨人,小圆和那拨美国人似乎有些关联对了,表哥,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