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云轻摆纤指,对鸢也道:“此女深思熟虑,既然应允,必有后招。”
她旋紧水壶,放回原处,低声道:“料她届时会将一切诿过于我。”
即便受此牵连,鸢也淡然自若,只需播放录音,姜宏达首当其冲对付的定是叛逆的宋妙云。她只需静观其变,看他们互相倾轧。
更何况,她尚有其他计谋,定叫那对狗男女一无所有,落魄度日,饱尝他们惧怕的生活,熬尽一生,方解心头之恨。
鸢也起身:“我去净手。”
“好。”
此列车年岁已久,商务车厢并无独立洗手间,皆需至尾车厢。陈莫迁目送她离去,方才收回视线,继续撰写学术论文。
鸢也原意更换经垫,却发现出血量异常稀少,自昨夜至今,几番更换,血迹却微乎其微……非月经乎?
若非月经,恐有妇科之疾?鸢也微蹙黛眉,暗思回国后,须得就医检查。
洗手间虽分男女,但洗手池共用,位于两间洗手间之间。鸢也洗毕,挤了些洗手液搓手,又思及应与苏先生通电话,以免错过时机。
此次赴苏黎世,停留时间短暂,晚间十点半航班归国,满打满算,相处不过数小时,最多共进一餐而已。
……携小表哥驱车四小时,只为共进一餐。
鸢也轻叹,或许是近日事多,心情压抑,巴黎街头的风一吹,便骤生相见那颗曾拯救她于深渊的星辰之念,实乃冲动之举。
洗净手,她收束心绪,无意间抬头,镜中映出身后两名法国男子的影子。
二人似是一同前来,衣着打扮相近,面无表情。
鸢也初以为他们在等待她洗毕,随即转念——不妥,相识之人排队时总会交谈,为何他们只盯着她?且眼神异样……
见她望向他们,二人突兀上前一步。
鸢也不及细想其意,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她立即将水泼向一人,拔足狂奔。
洗手间仅一门之隔,她抓住门把之际,另一男子追至,以臂扼颈,力道极大,痛楚瞬间袭来。更恐怖的是,他并非欲制住她,而是要置她于死地!
男子臂膀粗壮有力,如钢索般绞紧她的脖子,鸢也本能地抓挠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肌肤,但他竟毫无痛感,纹丝不动。
男女之力本就悬殊,更何况她自始至终未能逃脱。
鸢也奋力挣扎,踢门呼救,欲引得门外旅客注意,然而男子拖着她向后,窒息、挤压、疼痛瞬间充斥全身,她眼前模糊,大脑一片空白。
不久,鸢也力竭,身体逐渐失去反应,双手无力垂下。
待她不再挣扎,男子才松手,正欲探其气息,门忽被外力踹开。
闯入者亦是两名男子,先瞧见地上的鸢也,再望向行凶的两人,未多言,即刻动手。
后来的二人携带利刃,无疑占据上风,一番激战后,起初的两名男子皆被刺伤倒地。
他们丢下短刀,查看鸢也,探其呼吸,相视点头。
……
陈莫迁写毕一段,随手取水欲饮,对面空荡,方忆起鸢也已离席许久。
他皱眉,拨通电话,铃声却在桌上响起。
陈莫迁心生不祥预感,立刻起身寻至洗手间。
路遇垃圾车,他侧身让道,无意瞥见推车的两名男子,金发碧眼,皆为洋人。
洗手间门紧闭,他刚推开门,便见两名满身鲜血的男子倒地,目光一凝,随后跟进欲入洗手间的女子惊叫出声:“啊——!”
“鸢也!”陈莫迁冲入洗手间,高声呼唤,“鸢也!”
无人回应,他又推开所有隔间,女厕无鸢也,男厕亦无,她说去净手,此刻却不见踪影,何故?
陈莫迁面色铁青,眼角瞥见角落散落的垃圾,本应装在垃圾车中,此刻却被倾倒一地,于是……
是那辆垃圾车!
陈莫迁疾步冲出洗手间,欲追赶垃圾车,车厢狭小,他们无处可藏。
正此时,车内广播响起:“列车已抵达巴塞尔站,请下车的旅客携带行李,前往二号门,有序排队下车。”
陈莫迁霍然望向广播!
巴黎机场,尉迟甫下机,循着指示牌前行,瞥见窗外阴沉的天色,风势猛烈,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雨。
忽然,他忆起两年多前,她上门提亲的那个阴雨天。
黎雪唤道:“尉总。”
尉迟回神,避过差点撞上的人,低声问:“何时了?”
黎雪查看时间:“下午四点半。”
踏上平行电梯,尉迟道:“差不多了。”
……
陈莫迁与列车长交涉,禁止任何人下车,否则鸢也可能被人趁乱带走。
一旦下车,搜寻范围扩至整个巴塞尔,找寻鸢也几无可能。
然而列车长得知洗手间内有两具尸体,反将陈莫迁扣留,疑心鸢也为杀人犯逃逸,如今找不到鸢也,便要他担责。
陈莫迁本非温良之人,强压怒火,再度恳求:“即便怀疑是我表妹杀人,此刻也应暂停旅客下车,否则‘凶手’脱逃,你无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