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是亲表兄妹

撇开此事不谈,鸢也忆起另一件事情,不禁抬眸,偷偷瞄了他一眼。不料却被他逮个正着,尉迟挑起剑眉:“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公开我们的婚约。”鸢也斟酌着问道。

“那种情况下,除了公开,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式?”尉迟答道,“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人指责。”

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人指责。

这句话让鸢也的心情持续愉悦至次日。

临去上班前,尉迟说晚上会来接她回老家用餐,因网络上的事,二老也很挂念她。鸢也爽快应允:“好。”

换上绣花鞋,鸢也与尉迟一同出门,司机为尉迟开门,他突然问:“有人比我更早联络论坛删帖,知道是谁吗?”

“高桥?”

“不是。”

“难道是姜家?他们巴不得我倒霉。”鸢也想到,接着说,“还是我表哥那边?可我昨天下午回复大表哥消息,他并未提及此事。”

她一脸困惑,尉迟见她似乎也不清楚,微微一笑:“看来是个见义勇为却不愿留名的侠士。”

随后,尉迟俯身坐入后座,司机关上门,先于鸢也驾车离开了尉府。

鸢也坐入驾驶座,插入车钥匙,正欲发动,回想尉迟的话语,她轻抿嘴唇,拿起手机,找到了昵称为星星的聊天窗口。

“删帖的人是你吗?”

等了五分钟未见回复,鸢也收起手机,先去上班。

到了办公室,习aoi书如常端来一杯绿茶,并提及一事:“刘美提出辞职,韩副部长已批准,打算年后再招聘新人。”

鸢也挑眉,昨日在茶水间骂她的同事正是刘美,怎会辞职?

莫非是以为私下议论上司被发现,怕留在公司会遭受排挤,所以辞职了?

不论如何,鸢也并未在意:“韩副部长的人,她自己看着办。”

临近年终,各部门需做工作总结,比平日更忙碌,鸢也连轴转了一整天,无暇查看信息,直至下班前半小时,才有空喝水,随手点开微信,发现苏先生已回复。

——嗯。

一如既往的简洁,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

果然不愧是苏先生。

鸢也随手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包。

确实只有他会做,毕竟他是唯一知情者。

不知他是否知道那三张照片是如何泄露的?

鸢也本想询问,结果韩漫淇催促她交报表,只好先忙工作,将此事抛诸脑后。

踩着下班的点完成任务,本还想再检查一遍有无疏漏,结果小秘书兴冲冲闯进来:“姜副部长,你老公来了!”

鸢也并未忘记尉迟说要来接她去老家的事,不过被人撞见啊,差点忘了,他们已公开关系,就算被人看见也无妨。

秘书兴奋地跺脚:“还不快下去!尉总都快成望妻石了,你怎么忍心!”

“”好吧。

鸢也带着小秘书既责备又期待的目光,收拾东西下楼。

尉迟仍在公司对面的星巴克等她,公司门口,围满女同事,都在仰望传说中的尉氏总裁。

鸢也走向尉迟时,甚至听到她们整齐的倒吸气声至于吗?

她诧异地回头,只见尉迟西装笔挺,大衣挺括,衬衫纽扣一丝不苟,领带束得精致,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嗯,的确有那么回事。

鸢也略带烦躁地瞥了他一眼,这男人怎么到处招惹人?

尉迟领会她的意思,微勾嘴角,打开车门,鸢也弯腰进入,他突然凑近她耳边说:“吃醋了?”

“自恋。”鸢也反击,坐入后座,尉迟轻笑,也从另一边上了车。

他们低语的一幕被刚走出大楼的男人拍下,他放大照片看了一眼,随后分享给另一个人,附言:“吃醋了?”

小秘书目送自家副部长与她丈夫的车消失在视线外,才一脸感慨地转身,欲与同事继续八卦,不料看见身后站着大老板。

“霍总!”

她这一喊,其他围观同事猛然转头,见霍衍站在那里,皆是一震:“霍总。”

霍衍等不到那边的男人回复,遗憾地收起手机,平静地:“嗯。”然后离开了。

尽管没犯错,但小员工对大老板天然敬畏,小秘书等人硬是憋住一口气,待霍衍驾车离开后才敢松懈下来。

“太可怕了,气场强大的人真的很可怕,也不知姜副部长怎么与尉总共度生活的,我都吓得要命”

姜副部长并未被吓死,倒是差点撑死。

她明明没怎样,事情发生至今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可今晚在老家,尉母坚持说她一定因担忧而食欲不振,餐桌上不停为她夹菜,光汤就喝了两碗,更别提堆积如山的肉和菜了。

回尉府的路上,鸢也取出消化药服用,尉迟瞧着好笑:“不想吃就别勉强。”

“妈也是关心我,不好拒绝。”当然,关键是拒绝也没用,尉母向来柔中带刚,决定的事不易反抗。

鸢也揉着肚子:“我现在感觉自己像是怀了两三个月似的。”

尉迟挑眉,手掌贴上她的腹部,本想替她揉揉消食,鸢也误以为他想确认是否两三个月,忍不住阴阳怪气:“比对出来了?白小姐怀孕三个月时也是这样吗?”

尉迟顿了顿:“我不知道。”&34;你怎会不知晓此事?&34;鸢也提及顾久调查的往事,&34;她怀胎之后,不是被你藏匿起来了么?难道不是日日陪伴在侧,悉心照料吗?&34;

他似想起了某些往事,双眸随车窗外的烛火明灭不定。

半晌,他才淡然回应:&34;忘记了。&34;

遗忘?这不过四载光阴,尉总的记性竟如此不堪?

鸢也满目狐疑,尉迟却不打算再深究这个话题。

回到尉府,鸢也取了衣物步入浴房沐浴。

尉迟则从酒窖中取出一瓶陈年红酒,斟满水晶杯中的半盏。

忆起鸢也在车上的言语,尉迟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凝望二楼主卧的方向。

平日鸢也多是淋浴,今夜兴致盎然,便将浴缸注满清水,又添几滴精油,空气中淡淡的橙香弥漫,令人心旷神怡。

脱去衣物,全身沉浸在热水中,鸢也舒缓地吐了口气,下一刻,浴房的门被推开,尉迟颀长的身影在雾气中显现。

鸢也一怔,尽管水面漂浮着泡沫,但她仍本能地蜷缩身体:&34;你怎么进来了?&34;

&34;转动门把手就进来了。&34;尉迟言之凿凿。

她问的是他为何进来!?

&34;你不是去了书房吗?&34;

尉迟在浴缸边缘坐下,望着她洁净的小脸:&34;是去过,不过想起那次我在书房,听见你在浴房摔倒,一时不放心,便过来看看。&34;

话落,他的视线在水面流转几圈。

&34;我阑尾只剩一根,切除后就再无,尉总还要让我承受几次痛苦?&34;

&34;也有道理。&34;他突然探手入水,直指她手术之处,鸢也怕痒,瞬间如鱼跃出水面,水花溅洒在尉迟身上。

&34;你做什么!&34;

尉迟低头一瞧,衬衫马甲与西裤皆湿了一片,连睫毛上也挂着水珠,他挑眉看向始作俑者,仿佛在等待她的解释。

鸢也毫不内疚:&34;自作自受!&34;

&34;湿透了便不能再穿。&34;尉迟起身,一脸无奈,开始解开马甲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鸢也瞪大眼睛:&34;你要做什么?&34;

尉迟低语:&34;一起洗吧。&34;

&34;&34;

她就知道他别有用心!

次日,鸢也收到顾久的信息,邀她晚上到&34;小金库&34;品酒。

鸢想想晚上无事,便答应下来,并打电话告诉尉府,今晚不必为自己准备餐食。

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有些意外,立刻接听:&34;小表哥?&34;

&34;在工作吗?&34;果真是陈莫迁的声音。

鸢也嘴角微扬:&34;是的。&34;

&34;忙吗?&34;

&34;还好,有事吗?&34;

陈莫迁行走在医院小径,四周绿意盎然,几株玉兰花随风送香,他的嗓音中透着关切。

&34;这两日专心研究程念想的病情,无暇他顾,刚才听说你遇到了麻烦现在可安好?&34;

当然是指扬州瘦马一事,鸢也轻笑,语气轻松:&34;没事了,早已风平浪静,你不必担心。&34;

陈莫迁已看过尉氏的回应,那是最好的驳斥,想也知道她应该无恙,但还是希望亲耳听到她的平安。

话题一转,鸢也说道:&34;你已经接收程念想了?&34;

&34;嗯,过些时日我会前往晋城为她会诊,&34;陈莫迁接着问道,&34;你需要我顺便带些什么吗?&34;

鸢也未加思索:&34;带些潮汕的特产,最好是吃的。&34;

陈莫迁料到她会如此,轻笑出声:&34;知道了。&34;

有病人路过,见他身着白大褂,知他是医生,特意向他问好,陈莫迁淡然回应。

鸢也听着,嘴角微翘,陈家子弟众多,唯有陈莫迁投身医学,且在医界声名鹊起,究竟是陈家基因优异,还是他天赋异禀?

不待她打趣小表哥,小表哥已先声夺人:&34;那三张照片是怎么回事?&34;

鸢也靠在椅背上,哎呀,未曾想到,第一个询问那三张照片的人,竟是他。

对他无需隐瞒,毕竟此事他也知情,鸢也道:&34;就是十年前,我遇到绑匪那次,没想到还有照片留存。&34;

陈莫迁沉默片刻,声音愈发低沉:&34;是谁拍的?&34;

&34;不清楚。&34;鸢也心中一动,&34;小表哥,帮我查个人吧。白清卿,同样是青城人,我需要她的详细资料。&34;

白清卿发出照片,她必然知情,此刻找不到她本人,只好从她的过去着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34;习惯指使我了?&34;

又是替她的客户女儿治病,又是帮她找人。

鸢也立刻示弱:&34;谁让你是我小表哥呢~&34;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听得陈莫迁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不远处窥视他的小护士,觉察他此刻心情尚佳,是最佳时机,鼓起勇气,快步上前:&34;陈医生!&34;

陈莫迁握着手机转身:&34;嗯?&34;

小护士脸颊微红:&34;我、我听说你经常熬夜看病例写论文,熬夜伤喉咙,我多买了润喉糖,送你一盒。&34;

说着,她双手递上一盒润喉糖,眼神闪烁期待。

陈莫迁瞥了一眼,淡漠拒绝:&34;谢谢,不必了。&34;

小护士不死心,再次向前:&34;收下吧,这个牌子的润喉糖很好。&34;

&34;心领了,我不吃糖。&34;

小护士却直接将糖塞进他白大褂的口袋,转身就跑,边跑边喊:&34;我下次给你带其他口味的!&34;

陈莫迁眉心闪过一丝不耐。

电话还未挂断,鸢也听见了,乐不可支:&34;小姑娘挺活泼的嘛,声音也好听,想必人也长得可爱,小表哥不妨考虑一下?&34;

陈莫迁淡然道:&34;因为他人喜欢自己而去考虑喜欢对方,这是匮乏关爱的心理和迎合型人格。我不是。&34;果然是博学的儒侠,鸢也难以争辩,此时门外传来轻叩声,她匆匆结束通话:“总之,你记得帮我打听,待你来晋城,我请你品尝酒楼佳肴,告辞。”

陈莫迁收起通讯玉简,望向鸢也的灵图标记,一声悠长的“嘟——”声,画面自动消散。

他将玉简收入袖中,摸索出怀中的润喉丹,瞥了一眼后,随手抛入废物篓,眉宇间尽是漠然。

夜幕降临,鸢也来到金玉阁,正值营业之时,已有不少宾客落座。她知顾久常坐的位置,径直走去,果然见到了他。

奇怪的是,他竟独自一人。

没带侍女,也没召歌姬相伴,这可不似顾三公子的作风,鸢也落座时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带南音让我瞧瞧呢。”

顾久桃花眼中闪烁笑意:“我们兄妹相聚,何需女子作陪?”

鸢也轻笑,仿佛他以前未曾如此。

她向调酒师示意,作为老顾客,调酒师熟知她的喜好,点头微笑,很快调制好一杯酒,由侍者递至她手中。

“这次你是认真的吗?”提及南音。

“唉,像我这般风流倜傥的男子,有时也烦恼,人人都对我倾心,我却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好一一尝试,合适再考虑真心。”

鸢也轻蔑道:“我表哥说你这是情感空虚。”

“你表哥?”顾久忆起,便是陈家小公子,他也曾见过,“以前就想问了,表哥就表哥,为何还要加个‘小’?”

“我有两个表哥,都叫表哥容易混淆,所以就分大表哥和小表哥。”

顾久含酒于口中,品味片刻后咽下:“唔,我还见过你们小时候同浴的照片。”

鸢也嗤笑:“那时我们年幼,不分男女之别。”

顾久挑眉思索,越想越觉有趣:“还记得我们一起攀登青城山那次吗?你表哥对我态度怪异,回来后我就想,他是否对你有意?”

胡言乱语!鸢也想揍他:“我们是亲表兄妹!”

顾公子双手摊开搭在椅背上,洒脱不羁,开明得像个江湖人士:“爱因斯坦和达尔文也是近亲联姻的后代。”

鸢也懒得理会他这些荒诞之言,视线转向舞台,欣赏歌舞。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踹了踹他的小腿:“你怎么不问我,网上流传的我被关在玻璃柜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今日空闲时,她一直在思考,尉迟为何不问她照片的事?昨晚没问,今早也没问,难道他没看到吗?

不可能啊,大家都是因为那三张照片,才会误以为她是“扬州瘦马”,他肯定看到了,为何不问呢?顾久至今未问,她就想探究一下,他们这些不问的,心中是如何想的?

顾久正欣赏着美人的舞蹈,随意回应:“嗯?不是摄影吗?”

“你说是摄影就信了?”鸢也皱眉。

顾久回视她:“若非摄影,难道你是真的扬州瘦马?还是小时候被拐卖至黑市?”

他突然笑出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别开玩笑了,你如此无忧无虑,哪像是历经磨难之人?况且我从小认识你,你有何事我不知道?”

所以是她的谎言太过逼真,连尉迟也没察觉?鸢也无言以对:“好吧。”

直至深夜十一时,鸢也才离开金玉阁,唤来代驾送她回尉公馆。

顾久原在与一美人谈笑风生,无意间瞥见桌上的酒杯,想起鸢也似乎喝了不少,不知是否已醉?

心生担忧,他追出门去,恰好见她上车,便挤入后座。

“何事?”

“送你回去。”

顾三公子仅在这种时刻稍显绅士风度。

到达尉公馆,鸢也独自入门,顾久则让代驾送他回金玉阁。

下车后,他看见倚门而立的女子。

晋城的十二月寒气刺骨,她却只身着一套女士西装,蕾丝内衣,深v领口,锁骨与雪肌若隐若现,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只在鼻尖轻嗅。

顾久眼中泛起笑意,径直走过去拥住她:“怎会在此处?”

戏子的喉咙最重要,平日里烟酒不沾,她这般身份,来金玉阁实在不符。

“早来了,三公子正忙于结识新欢,自然没注意到我。”南音用夹烟的手拍掉他肩上不知何时沾染的尘埃,随后抓住他的衣襟,猛地拉向自己。

“怎又回来了?我以为三公子今晚又要在旅舍过夜。”

顾久及时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以免整个人扑倒于她,低头看向她的手,先是看到白色衣襟上的口红印,想必是刚才与美人交谈时不慎蹭上的。

他又看向南音的眼眸,梨园的当家花旦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既野又媚,他笑道:“那第九十三章听闻六字秘辛

尉迟凝视着她,她微微点头,似有所思。他举起茶盏,语气中带着关切:“口渴吗?过来饮些水。”

鸢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最终走向他。脚下铺着的羊毛地毯上,她褪去高跟鞋,竟连换鞋都忘记了,足见醉意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