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一味的退让,低调,换不来平静与祥和。
真正的尊敬与重视,只存在于力量与强权之间,诞生于痛苦与恐惧之际。
这个道理,林末在七海便已经明白。
因此在元胎法身相融,度过四九法身劫后,林末便没有闲着。
一方面开始继续潜修,推演自身功法后续道路。
一方面也着手暗中联系赤鲧黑手楼,于万骨林中的人手,打算借助其中情报渠道。
随时预备来自小万佛寺的袭击。
当然,经此一役后,他在第十五重地狱,几乎真正做到奠定基础,彻底站稳,建立了属于自身真正的威名。
按照以往,像第十五重地狱,已经属于万骨林深处,资源最是丰富,危险系数也极高。
因此于这片地域,可谓宗师不如狗,大宗师遍地走,真君,大真君也是常有。
往来过江龙之多,难以计数。
一个个都是各地界地说一不二之人,自然都有相应脾性与性格,很是不好管理。
而在此时,无论是那些草莽之间的左道大宗师,真君,还是名列‘五门七派’的江湖名流,进入第十五重界域,不管是过路还是有所求,一个个都表现得十分乖巧。
除却必要奉上拜帖外,一应收获,都按照万佛寺,朝廷定下的税收,准额上交。
林末也算明白了为何从印元海能搜刮出那么多资源,而益州武林,又为何会如此昌盛。
原因无他,这界域资源太过丰富了。
他如今也算一门之首,甚至于麾下灵台宗,在七海也算独霸一方海域,可据他推算,整片第十五重地狱,凤凰林,死草原,焚丘湖。
单是一方凤凰林,资源收益便超过了整个崖柏海域……
甚至超过程度还不少……
该搞的事都搞了,既然湿了脚,不如洗个澡。
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将大部分资源搜刮于一起,部分用于修行,部分用于实验新法,另辟蹊径,为完善功法提供数据,部分则分润与麾下的其余武夫。
很快,大半月时间过去。
明明林末已经做好了小万佛寺,朝廷追究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半点消息也没有。
他经人打探消息,只知道外界似乎有变故发生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具体情况确实不知。
毕竟万骨林离万益城虽远,但横亘那么多重界域,消息停滞性很是严重,而官方的消息渠道又不能为他所用,自然两眼一摸瞎。
不过这自然是好事。
他如今最缺的便是时间。
充足的资源作为后盾,他除却完善功法,便是整理实验。
前者最为艰难。
如今他的自创真功,主体为几大传承武学构成,分别是:
以及一些典级以下的武道真功。
最主要的根基便是千羽界修行道路与赤县武道。
像是其他人,不说有没有精力,涉足如此多的道路,就是有,也极易走火入魔。
毕竟三者虽然到后面算是殊途同归,但那也要到后面才是。
但林末不同,借由崩玉,三者合一,直接先行凝练出源力。
源力便是他如今功法的基石。
无论是运转的意劲,法力,抑或水元,最终都会转化为源力。
而时间精力问题,有着天赋珠存在,随着天赋叠加越来越恐怖,花费倒是越来越小。
只不过他此时也算明悟到了,为何经典级功法那么稀少。
月牙湖畔。
林末坐在湖边的青石上,身旁的湖水蓝白相间,白色的寒气上浮,氤氲出水雾,
另一边则有着三只体壮如猪般的鸟兽,扑腾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他仔细观察着三只鸟兽,拿出自己的手写记事本,一笔一划记录着。
三只鸟兽,品种相同,但此时样貌外显却十分不同。
最为魁梧的一只,一身肌肉犹如葡萄串般挤压,整个兽形并不规律,翅膀一边大,一边小,但眼神十分凶厉,气势很足。
另外两只,则要瘦弱一些。
只是形态又要正常一点,没有那么奇形怪状。
这是一场对照实验。
这些鸟兽为同一品种,生长环境,喂养食物,尽皆相同。
唯一的区别便是,各自会受到林末以法力,意劲,水元的温养,以及自身生命力场的影响。
结果可想而知。
最为魁梧的一只,便是法力所灌注。
由神意与气血的直接相融,最能促进其发育。
只是这种发育,却是以牺牲潜力,甚至神志为代价。
以水元,意劲培育的鸟兽,发育速度要慢得多,两者差距却是不大。
只在恢复力,速度,力量等小层面有区别。
林末将数据一一记录后,随手将三只鸟兽赶到月牙湖另一边。
将记事本合好,轻吁一口气。
他此时进行这一系列实验,目的便是在试验水元,意劲,法力的最佳占比。
不过以兽为实验对象,终究无法与人相比,进度很慢,而且没有普适性。
但饶是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验,他通过完善功法,自身所凝源力,暴戾程度,比过去,再次强悍了半分。
过去,凭借一缕源力,他或许只能抵消一名宗师的半身意劲,但此时,他或许便能抵消超过二分之一的份量。
关键搏杀之时,这便是有大用。
这些也为后续突破,功法完善,有着裨益。
而就在林末打算继续实验之时,自身所隐蔽存放的赤鲧玉凋,终于起了反应。
这意味着,他与赤鲧黑手楼终于联系上了。
这次碰面接触之人,却也是真真切切的老熟人。
*
*
第九重地狱,万木城。
万骨林中,前九重界域开发最是完善,甚至于已然建立了颇具规模的大城,接引了不少普通人于此种居住,生活,为武夫服务。
得益于宣传元气充沛的界域,所生子嗣天赋更好,以及丰厚的报酬吸引,来此生活定居的普通人倒是不少。
使得这界域,这万木城,真正有了几分外界正常城镇的繁荣。
城中,不远处,一家新开的勾栏花楼,正值开业,大白日,便有一个个身段苗条,体态完善,肤白貌美的女子于门面来回走动,摆露着夸张诱人的姿态。
伴着那楼上高超琴手的操琴之音,别具一番诱惑。
一些阅历不够的小年轻,甚至于路过都被激得面红耳赤,不时驻足,斜瞥回头观看,引得一片女子嬉笑。
沉水坐在花楼对面的茶摊,吃着瓜子,饮着茶,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像他这样的人有着不少。
惹得摊上的茶老头,忙前忙后个不停。
这新开业的花楼生意日后好不好另说,却是将这将倒闭的茶摊给盘活了。
“许久不见,你也喜欢这种了?”
远处走来一高大魁梧人影,身上披着白色斗篷,头戴斗笠,一下坐了下来,随手将斗笠置于一旁,瞥了眼对街的女人们,随口道。
“这边有句古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然也想当君子……”沉水双手捧起茶盏,轻轻酌了口,感慨道。
他对座之人,是一面容线条明显,皮肤苍白,双目略显狭长的男子,当其抿嘴不说话时,五官与肤色组合,给人一种阴翳的,澹漠的气质。
此人自然是林末。
“这年头君子可不好当,也没当头,毕竟活都不好活,还东想西想,想保持所谓体面,那就是找死。”他自己也给自己斟了杯茶,
“当然,要只是想女人,当我没说,呵呵。”
“黑龙,你变了,变得有些真实了,更像我们了。”沉水闻言发自内心道。
“是啊,世间弱肉强食,就是这样,像在大海,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很残酷的,而陆上也一样。”
“你有些多愁善感了,是发生了什么吗?”林末随口问道。
他感觉得出来,沉水说话方式,与之前有些不同。
这种改变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便发生的。
“大鱼死了。”沉水忽地出声。
这时有一对爷孙两人,正好上前起来讨食。
林末随手捡了块烙饼给两人,随后便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没想到的是,后者居然不稀罕,见是烙饼后,头一转,便奔其他桌了。
随后在一个壮汉的骂骂咧咧中得了只卤鸡腿,又朝另一桌去了。
“大鱼……我有些印象,他死了?”林末不以为意,将手中的烙饼自己吃了两口,随后看着眼前的沉水。
有些难以置信。
据他所知,大鱼可是赤鲧名副其实的老人,属于实力派,早便凝聚海界,成就了海司之位。
两人之前还有些矛盾,不过最终也无事发生。
如今对方居然死了?
沉水也叹息一声,目光从远处的女子身上收回。
“自海渊大战后,九渡战场有大行动,那边来了些狠角色,这也是首领与尼拉赫收手的原因。
随后我等便接了两个泰州那边的任务,大鱼就死在那里……”他看着林末。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为了掩护我们,和阿克拉他们几个新人,决定断后,最终被人拖入了一道门中,
那是一道有着三面门户的门,大鱼被拖进去,就没有出来,首领亲自去查看,也没有结果。”他说着,自顾自又喝了两杯茶。
架势倒像是喝酒一般。
“……”林末没有说话。
“我没有想到海司都会死的那么不明不白……那可是海司啊……”水人挠了挠头皮,仔细看,隐约可见发根下那潺潺的流水。
“这个世道,果然是个黑暗的时代,即使是我等之人,也并非高枕无忧,总有人会死去。”他说着,再次感慨起来。
“真若如此,我们能做的,便是活到最后。”林末联想到近日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同样也有不少的感触。
“那可以的话,你可得罩着我点啊。”水人回过神来,双眼恢复以往的灵动,调侃道。
他自然也知晓林末近来的所作所为,不过却不知为何,没有多少激动。
好似已经习惯了……
毕竟在七海,对方一闲着,同样会搞死人。
人多人少,实力高低罢了。
“好了,你联系我,想必是想我帮忙吧?我来猜猜,要是杀人,我杀不过你,你也不会找我,所以那就只可能是调查什么东西,想要什么情报?”
“没错,我来这边,情报很是闭塞,又没有黑手楼信物,手里人少,没人用。”林末点头,随后直接道。
“你也知道,我来这边,与人有些不对付,没有情报的话,想做什么都只觉束手束脚。”
“你如果说的是那小万佛寺,最近的话,就不用担心了。”水人嘿嘿笑道。
“怎么说?”
“据我所知,有个高手亲自上门堵了小万佛寺,当时小万佛寺的住持义净没在,整个小万佛寺被堵了三日三夜,
随后等到义净返回后,为其阻击,至今还未归寺。”
“三日三夜?这是哪里来的狠人?”林末这下是真的惊了。
倒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喜悦。
对他而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别管那狠人是谁,在他看来,却是做了一件好事。
原本他设想的是,估计还要做过一场。
打得过就留着,打不过就先跑路。
反正大圣层次,已经算当今武林一流,他想走,自信没人拦得住,而他一走,主动权,其实就在他手上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高手,不过对你来说,自然是好事,不过对这益州武林,却不算多美妙了。”沉水却是露出苦笑,摇了摇头。
林末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还发生了什么吗?”
“准确说,这才是我真正来此的目的。”沉水叹气。
“最近,万益城出了不少灭门大桉,凶手手段很莫测,所有活口消失,其余物事尽皆完好。这些势力,甚至包括了不少影响力颇大的门派,
最为关键的是,经人调查,确实也留下了一些痕迹,这些痕迹,指向海族……”他说着,不由露出苦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