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洗心(10)

“堕妖,哈哈哈哈!”卜麟子大笑,笑中竟带了些嘲弄。“你竟为了一个妖孽堕入了妖魔道!”

“妖魔如何,仙神又如何?”高止站起,气势滔天。“你也是修过道的,那时口中不曾少说过‘众生平等’这样的话吧?”

卜麟子闻言,笑容倏忽凝固。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众生平等?妖魔也算是众生吗?

卜麟子只知道仙魔不两立,正邪不相依。

高止勾起唇角,抬手施术,放出法索,倏忽将卜麟子束缚。

彼时,高止的法索已然沾染上了邪魔气息,全无了当初金光灿灿的模样。

“你!”卜麟子想逃,却发现自己紧紧被高止的法索困住,竟是百般逃离不能。怎么可能?他的如今的身体不过就是一汪泉水,并无实形......区区一根法索怎就将他收伏了?

卜麟子抬头看向高止,今日的高止就与五十年前的他一般大,可他的修为却胜过他千万倍。这难道就是他输给高止的原因吗?

高止见卜麟子惊恐模样,心下十分满意。

高止收紧法索,将卜麟子拖到床架前,将他束在那边。而后转身出门,去隔壁找陆宽宽。

他敲响她的屋门,里头却并无人回应。

“睡着了吗?”高止轻轻推开房门,伸头探脑地朝里头瞧了瞧。

陆宽宽并没有睡在床上,而屋中别处也并没有她的身影。“奇怪,又去哪儿了?”

*

四方缘中的沈贺鲤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身子倚靠着金丝楠木衣柜,直直地盯着四方缘中央的血水瀑布。

“啊呜~”沈贺鲤张大着双眼,眼前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好困啊,大半夜的,那妖娘娘不让人睡觉,就让人在这儿看.......着.......

沈贺鲤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而后便缓缓闭了起来。长夜漫漫,本就应该是用来睡觉的,特别是对于他这个抱不到娘子的废铁。

“阿啾~”沈贺鲤睡到半路,生生被寒气冻醒,坐在地上的两瓣屁屁差点没结了冰。“好冷啊。”

沈贺鲤微微起身,摩搓了摩搓自己的屁股,稍暖。

沈贺鲤站起,想要去找些衣物来盖着,却被眼前情景吓得朝后一仰,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到后面的衣柜上去。

血水瀑布之前,横陈着两具尸体,皆是头朝下,且手中握着利器。

沈贺鲤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他应该没睡多久吧?这瀑布之前的两具尸体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沈贺鲤缓步上前,将那两具尸体翻开。此二具尸身,一男一女,男人手上攒着匕首,女人手上握着菜刀。而他们胸前皆是开了一道大口子,内里的心脏已然不见了踪影。

沈贺鲤抬首,看向那血水瀑布,瀑布之下的池子里,放着两颗血红的心脏,许是心脏取出不久,又许是泉水冰凉,那两颗心脏竟还在‘咚咚’地跳着。

沈贺鲤蹙额,之前若不是陆宽宽和高止及时阻止了他,他是不是也会像这两个人一样,死在这里?

沈贺鲤从怀中拿出陆宽宽给他的银珠子,用力摔到了地上。

银珠子与地板相触的那一刻,陆宽宽缓然从一片轻烟中出现,抱着双臂看向了沈贺鲤。

“这么快?”沈贺鲤见着陆宽宽,尴尬一笑。他也不想打扰妖娘娘睡觉,可毕竟出了两条人命。

“我又不是你。”陆宽宽走近,半蹲而下,瞧了瞧地上的两具尸体。

“阿止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沈贺鲤看向陆宽宽身后,百般确认高止的行踪。

“别看了,我没喊他。”陆宽宽说道。

沈贺鲤闻言沉脸,陆宽宽也太不公平了,让高止好好睡觉,却让他在这里看着四方缘。

“这两个人怎么死的?剜心吗?你怎么没阻止?”陆宽宽问沈贺鲤道。

沈贺鲤咽了口口水,而后回答道:“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陆宽宽眼光凌厉地瞧了沈贺鲤一眼,沈贺鲤身后寒毛竖起,不自觉抖了一下。

陆宽宽收起凌厉目光,低下眸去,继续翻看那两人的尸身,终究不曾再说些什么。

沈贺鲤心中却更是懊恼,如果他刚刚没有睡着,这两个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陆宽宽起身,走到池水前,施术将里头的两颗心脏悬起,而后放入了那两具死尸的身体里,为他们重塑了心脉。

“你这是在复活他们?”沈贺鲤惊问。这可是逆天改命之事,这妖娘娘不怕天打雷劈?或许是真的不怕吧。

“不算。死而复生,便是我,也是做不到的。我只是把心脏给他们放了回去。若他们寿数已尽,命自然救不回来。”陆宽宽回道。

许久后,地上的两具尸身突生响动,竟是睁开了双眼来。

“看来他们今日命不该绝啊。”沈贺鲤轻叹一声道。

陆宽宽沉声,并不接沈贺鲤的话茬,只是朝那血水瀑布看了一眼。卜麟子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我怎么在这里?”

“这,这儿不是四方缘吗?”

之前剖心的两人倏忽坐起,长吸了一口气,二人皆是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你们是谁?是你们把我们绑到这里的?你们要干什么?”那男人问陆宽宽和沈贺鲤道。

“这......”女人注意到了自己手上带血的菜刀,立即将它丢到了老远去。

“你们这一穷二白的,我们绑你们作甚?”沈贺鲤上下瞧了瞧他二人的装束,典型的贫苦百姓。除了这条命对那些妖魔还值些利用价值,别无可勒索的了。

“不是我们绑的你们。”陆宽宽淡然问道:“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

“怎......怎么过来的?”那女人听得陆宽宽的问题,倏忽陷入了沉思。对啊,她是怎么过来的?

陆宽宽俯身,摸了摸这女人的衣襟与腰带,终在她腰间找到了一枚梳子。而这只梳子上,刻着‘四方缘’的字样。

“果然。”陆宽宽轻笑。至此,陆宽宽便可猜出那卜麟子打得是什么手段了。

“啊!我想起来了!“那女人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