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游侠鸳梦(6)

“吱吱——”

这房间黑暗,并未点灯。荆束耳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这屋子里有人?可荆束在外头时,明明就没有感受到这屋里有人气啊。

荆束缓然转身,猛然间撞上四双精红的眸子。

此屋中阴冷,得四根梁柱支撑,每根柱子上都捆绑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他们双目通红,脸上长满了流胧的疙瘩。

刚刚的‘吱吱’声,就是他们抬头时,僵硬的脖骨发出的。

“人呢,快找。”门外护卫四处寻找着荆束的踪迹,荆束淡然下蹲,只怕门上绢布映出他的身影。

“突然就跑没了,是不是进那间屋子了?我们要不要进去找一找?”

“你忘了吗?巫医大人说过,除了他,谁都不能进那间屋子。走,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是!”

屋外脚步声渐远,荆束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看来他的运气还不错,躲到了一个他们绝对不会来找的房间。

荆束起身,缓步走向了其中一个怪异的人。

荆束离他越来越近,他却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直愣愣地盯着荆束看。

荆束仔细打量这不人不鬼的怪物,却是没看出什么头绪来。

暗夜寂寂,荆束又从小习武,耳聪目明,他似乎能听见一旁有微弱的肥虫蠕动的声音。

荆束转而抬步循着声音走去,终停在了一架药格子前。

药柜有百格,却只有中间几格里发出了小虫子蠕动的声音。

荆束抬手,打开了最中间的药格子,而后恍惚一惊。

这格子里装的蠕虫,竟是血红颜色。

荆束自觉浅薄,从未见过此等恶心的虫子。

那虫子沿着药格攀爬,不多久竟爬出了药格子,掉到了地上。那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便朝着被捆在柱子上的怪人爬去。

荆束微怔,不知是不是该将那虫子捡起,重新放回去。可这虫子瘆人,也不知有没有毒性,荆束若随意碰了......

正在荆束思虑间,那虫子竟已就爬到了怪人的身上去,顺着他的裤脚,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去。

荆束见此,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为好。这里的一切,都怪怪的。

荆束迈步,朝门外走去,身后却传来麻绳摧断之声。

荆束凝眸,顿然回头,忽起了万分的戒备心。

那被虫子钻了的怪人突然变得力大无穷,挣脱了绳索,蓦然朝荆束扑来。

“吼——”怪人低吼,速度远超常人,竟是一爪子伤到了荆束。

“啊~”荆束吃痛地叫了一声,抽出长刀,砍向了那伤人的怪物。

一刀一式之间,这怪人便被荆束砍到脖颈,汩汩地流着血。

他却也不躲,更是不喊疼,直直又在荆束身上挠下了几爪。

“啊~”荆束也是没想到这怪物就算是被砍了脖子,也还能有如此力气。荆束提刀,想要再杀,那怪人却忽的自己倒地不起。

怪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其后便再没了动静。

“死了?”荆束捂着自己的伤口,眼中万分不解。这怪人刚刚还万分骁勇,怎就这么一点子功夫,就死了?是因为他刚刚砍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刀吗?

“屋子里有人!”门外护卫许是听到了这边的打斗声,去而复返。

荆束有些恼,这下怕是难以逃出这巫医府邸了。

荆束速然打开大门,趁着门外护卫还未反应过来,飞身逃离,直往院墙跑去。

“快把他抓起来!”数十护卫纷纷盯上荆束,在其后紧追不舍。

荆束受了伤,满额浊汗,脚下竟渐渐虚浮了起来。

西勃街路之上,荆束身后的护卫渐行渐近,须臾之后便将他团团围住。

荆束无奈,只得提刀应战,准备硬闯出重围。

暗夜之中,月光之下,游侠身姿挺拔,应招之时,手起刀落,坚毅干脆。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荆束很快便在这场围攻之下落了下风,荆束伤痛中用尽全身力气,速然杀出一条血路,而后翩然转身躲进了一条巷子里,趁着那些侍卫还未追上,立即轻功上墙,正瞧见一扇窗户,便推开窗户,滚了进去。

小巷中的护卫追丢了人,万分愤怒,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悻悻回去跟巫医复命。

而他滚进来的这个窗户,正是陆宽宽与高止房间的窗户。

至此,荆束才算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皆说了出来。

陆宽宽听闻他所言,无奈一笑:“你这随意躲进来的窗户,竟就是我们房间的窗户。也算是你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高止沉声低头,开始仔细思考荆束所言。

被困的寒鸟,暗屋中的怪人,药格子里养的血虫......

那巫医定是有些问题。

“你在巫医家里看见的怪人,是不是跟现在外面街路上游荡的人很像?”高止问荆束道。

“街路上什么人?”他是从驿站后路逃脱,而后在小巷攀爬上来的,并未经过驿站前路。而那些怪物游荡的地方,就是在前路。

高止走到窗前,又朝外面看了眼,可如今这街路上,竟是一个怪人也没有了。

“双眼通红,长着兽爪,满脸大疙瘩的人。”陆宽宽看了眼天边明月,估摸着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按照那小厮的意思,子时过后,那些怪人便不会再出现了。

荆束听了陆宽宽的描述,甚觉陆宽宽和高止见到的怪人同他见到的怪人是相同模样的。

“没错。就是姑娘说的那模样。”荆束答道。

“我们现在要不要去巫医府邸看一下?”高止轻声问陆宽宽道。

“荆束刚去闹过,现在那巫医府上定是更加戒严了,那只寒鸟和他遇见的怪人估计也被重新藏得更深了。现在去,不是明智之举。”陆宽宽说道。陆宽宽可懒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别人家里到处转悠。

虽然这种事情,她已然干了不少。

“那该当如何?”荆束问道。

“睡觉啊。”陆宽宽耸了耸肩道。

“睡觉?”荆束不解,只以为陆宽宽是不想掺合这事儿。

“你不是可以梦到那位寒鸟姑娘吗?说不定你睡梦中可以找到些线索。”高止替陆宽宽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