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曾再入阴阳境(1)

“成......成仙了。”高止一脸惊诧,踉跄向后退了三尺。

那蓝色羽毛状的印记乃是仙家法文,由凡人成仙者,额上皆会出现这样的印记。出现这个印记也就说明,她的名字已被天庭记载于名册,是真真正正地名登天曹了。

“成仙就成仙了呗,你这是什么样子?”陆宽宽不解,却总觉得高止下一秒又要暴走。

“千百万年来,书中从未记载过凡人修炼成仙的先例。”沈贺鲤看着辛夷的眸子亮亮的,他现在是见证了历史吧?

“怎么会成仙呢?”高止猛然低头,抬起双手,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背,辛夷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稀里糊涂地就成仙了?而他守戒数十年,他的师父与师祖守戒数百年,为何就无法登仙?

“总有人要开先河,有什么好奇怪的。”陆宽宽清冷一笑。

是啊,总有人要开先河。

高止脑中忽然天昏地暗,混沌不已。眼前白雪茫茫,幻为重影,晃晃荡荡,扰人心智。

陆宽宽见此,立即上前扶住了高止。

“你不会又犯病了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呀?”陆宽宽嘴上不耐烦,身体却是不禁意地紧握住了高止的胳膊。

高止想要出声回答,喉咙中却像是卡了一根鱼刺,微微发出些声音便痛得紧。

“啊~”高止心口一痛,整张脸都蹙了起来。

黑色血丝缓然而上,隐隐约约地显在高止脸颊之上。

“梁晋!快把他扶到床上去。”陆宽宽见势不对,赶紧喊人,想要把高止弄回去休息。

梁晋听见陆宽宽的声音,便立即走到高止身旁,将他扛回了茅屋去。

辛夷立在雪中,见此情景微微摇头。

她是时候离开了。

“娘亲,我会好好听话的。”邱旗亲眼见着他的母亲青丝变白发,亲眼看见他的母亲变成了一个与旁人不同的‘怪物’。可他却一点也没有露出惧色。

他的娘亲告诉过他,他们是这个山林的守护者,是世世代代都伟大的人。他知道,他的娘亲现在是去守护这座他们赖以生存的山林了,所以,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邱旗都不害怕。

辛夷闻言,朝他欣慰一笑。

“我也会好好照顾小旗和父亲的,你安心去吧。”邱霖朝她招了招手。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邱霖知道,他们就算再无相见之日,也一直都身处于同一个空间里的。他们离得并不遥远,身体是这样,心也是。

她有她的使命,他愿意为之牺牲,为之成全。

辛夷眼中微湿,淡淡地转过身去,身体渐渐化为无形,成风成雨,恍然消失在风雪之间。淡色烟雾缭绕,美丽得可怕。

陆宽宽微怔,好像有些懂辛夷为什么会羽化成仙了。

山鬼一脉千万年来,一直都是这般无私守护山林,她们将此当成了义不容辞的使命,并将这‘使命’做到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地步。

普通凡人难以抛弃世俗,离开亲人,更不会如此淡然地化为山灵,苦守数十年寂寞。正是因为她们山鬼一脉做到了常人无法理解之事,而福报又世代积累,这才让辛夷有机会成仙为神。

辛夷走后,风雪不再,艳阳升起,悬挂于空。

雪融点点,滴滴化水,林中再也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缓缓恢复了生机。

山中也不似之前那般寂静,而终有了些飞鸟投林簌簌作响之声。

高止还烧在床上,面上黑色血丝浅淡,额头却烫得紧,竟是昏迷了许多天。想来是陆宽宽之前打进高止身体中的金丹正在同他体内肆虐的力量相缠相抗,久久僵持不下。

“师虎怎么还没醒啊?”陆威风爬到床上,趴在了高止身上。

“你这孩子!你师父都病了,你还压着他,不怕给他压死了吗?”沈贺鲤上前,将陆威风抱了起来,逮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两下。“你师父没烧死,也得被你这个‘孝顺’徒弟给弄死。”

陆宽宽耳朵里都是沈贺鲤说的‘死啊死’的,莫名有些烦躁。

陆宽宽瞪了沈贺鲤一眼,沈贺鲤便默默闭上了嘴,紧紧抱着陆威风就跑出房门去了。高止对于陆威风来说,是保命符,陆威风对于沈贺鲤来说,也是保命符。

“你也出去吧。”沈贺鲤走后,陆宽宽便低声让一旁的梁晋也赶紧离开。

“可.......”梁晋不是很放心陆宽宽跟高止待在一起。

“就我们几个人又要找寒冰之极,又要找通天之路,速度太慢了。”陆宽宽趁着高止昏睡,敲了敲高止的脑瓜崩。“特别是他们这些凡人,太容易生病了,一生病就十分耽误时间。”

“所以,妖娘娘你想?”梁晋声音微弱,周身气势低沉。

“让威铭山的小妖一起找。”陆宽宽淡淡答道。“吩咐下去,找到了寒冰之极与通天之路的小妖,我会他赏一座妖山。”

“妖娘娘你这是想要支开我吗?是我哪里拖后腿了?”陆宽宽突然下此命令,梁晋难免多想。

“你想多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且不说梁晋一直都做得很好,就算他日后哪里拖了后腿,陆宽宽都能酌情原谅的。“以后你也莫猜我的心思,我说话从未遮遮掩掩过。我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懒得往里掺合四五六去。”

“是我狭隘了。我立即便回威铭山一趟。”梁晋轻叹一声,倏忽离去了。

“咳咳——”榻上高止忽然重咳,从那睡梦中悠悠转醒。

“你终于醒了。”陆宽宽见高止缓然睁看眼,心中似有一块巨石落了地。

高止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陆宽宽的面庞,心中蓦地一动。

“如今的你,真像个瓷娃娃。动不动就像是要碎了。”陆宽宽蹲坐在床沿,伸手轻轻抚弄着高止鬓角的碎发,眼中似有柔情水。

高止鲜少看见这样深情又直白的她,恍惚竟不敢对上她的双眸。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高止侧过脸去,声音细弱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