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食(1)

“功德簿你都不知道啊,妖娘娘!”小葫芦面带骄色。“这是受箓道士修仙之后,每人都会有的功德簿,主要用来记载道士的功德,等功德积满之后,他们就可飞升成仙了。”

“成仙!?”陆宽宽大惊失色。

“这个臭道士还有点子厉害的。”世上道士云云,虽都是追求升仙长寿而去,但能像高止这样受箓得功德簿的道士,属实不多。小葫芦也难得地点头称赞了一下。

“不行,不能让他成仙。”陆宽宽念念有词。如果高止到了天上去,陆宽宽就很难再找着他了。

陆宽宽趁着高止还一心扑在功德簿上,毫不犹豫地打了小葫芦两下,小葫芦头上便腾地生出两瓣藤叶来,陆宽宽揪下了其中一瓣,施术使它覆在了高止脖颈后头。

“嘶~”高止合上功德簿的那一刻,清楚感受到了脖颈后头的灼热感,

高止转头看向陆宽宽,陆宽宽正在朝他笑。那笑容仿佛在说,嘿嘿,怎么,就是我干的!

“你对我做什么了?”高止心中顿起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给你下了一个小小的藤叶蛊。”陆宽宽笑道。“这个蛊在你身上一天,你就不能离开我百米远。否则就会浑身生疮,痛苦不已,最后自己了断自己的生命。”

小葫芦在一旁默默为妖娘娘的手段竖了个大拇指。

“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处于弱势,毫无办法,却又不想落了威风时,都会气急败坏地说出这句话吧。

“啧,我们俩都是夫妻了,自然要形影不离。其实要我放了你也简单,只要你愿意……”

“休想。”高止拿出纸笔,当场写下了一封休书,丢给了陆宽宽,而后掉头就走。

不过就是浑身生疮罢了,又有何惧?

陆宽宽无奈摇头,指间幽幽升起一团火,将那休书给烧了,却也不追上去。

小葫芦知道,妖娘娘这是在等那臭道士自己主动来求她。只是,这威逼利诱得来的‘采阳补阴’,真的能算是自愿的吗?

“妖娘娘,汪洞那事儿我还没晓得个中缘由,稀奇得紧,妖娘娘你能给我说一说吗?”小葫芦今日又睡了个回笼觉,不曾想就错过了他们捉捕汪洞。

“有什么好说的?凡人都是那样,都紧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说,真相究竟是什么,旁人怎个晓得?”陆宽宽一提起这事儿,就面露烦色。汪家老爷和汪洞这两人,谁都是有隐瞒的,真真假假,陆宽宽才懒得去计较。

小葫芦闻言,点了点头。“还是回去睡觉吧。”

高止沿着乡道一直向前走。对于他来说,去哪儿都无所谓。

估计是因为离陆宽宽越来越远了,高止的呼吸变得越发沉重了起来,四肢上的力量也渐渐被卸去。高止摸了摸自己的脸,疙疙瘩瘩的,是真如陆宽宽所说,生了疮。

高止继续向前走,脸上的毒疮却越来越疼,高止再上手去碰它的时候,一碰一破,血水泗流。

“那恶妖,真是小瞧了我。就这样,就想让我转头去找她?”高止冷笑,脚步不停。

毒疮不旦开始流血,还渐渐变得特别痒。高止知道自己不该伸手去抓脸,可实在是拗不过这痛痒的感觉,只能上手去抓。

结果显而易见,这毒疮越抓越痒,越痒,高止就越想抓。

“好疼……”高止全身都已没了力气。

“嘭——”终于,高止跌倒在地,虽还有神思,身体却动弹不得,就是想要伸手去挠脸,都无法办到。这痛痒之感,确是让他产生了轻生的想法。催动内力,爆体而亡,应该也比受这折磨来的容易。

不,不可以。他还没有积满功德飞升……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高止默念静心咒。他要相信自己凭着这十几年的修炼,一定可以克服这个藤叶蛊。

朦胧间,高止看见有一个老者俯身蹲在他面前。

“哎呦,没事吧?这脸怎么弄成这样?”老者见高止晕倒在地,以为是遭受了猛兽袭击的路人。

高止想要说话,可他现在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罢了罢了。”老者背起高止,继续沿着乡道前行,而后带着高止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此村村头竖着一碑,上书‘莫亭村’三字。

“老婆子,我在路上救了一个受伤的小伙子,你快给他磨点救伤的草药涂涂。”老者一进门,就喊来了自己的老伴。

那婆子一看高止那血肉模糊的脸,心都要停了一半。

“这小伙子怎么搞的?是被山上野兽给伤了?”

“估摸着是的。”

高止到了这个时候,已然是神志不清了,他们后来的对话,高止也不曾听到了。

待高止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陆宽宽。

“醒了?你真是有骨气啊,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找我。”陆宽宽莫名的有些生气。

高止看了看周围的陈设,想来自己还在那位老者的家里。

“你一个妖娘娘,就没有正事儿要做吗?何苦日日追着我?”高止嘴唇泛白,但已然有了些力气,估计是因为陆宽宽在他身边。

陆宽宽伸手摸了摸高止的脸。“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呢这张好皮囊就要被毁了。”

高止本能的向后一缩,却发现自己的脸已然不痛了。高止也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头的毒疮居然已经痊愈了。

“我在这世上活了千千万万年,能做的正事儿早就做完了,现在我唯一的正事儿,就是采阳补阴。”陆宽宽笑笑,又在言语调戏高止。

“饿了吗,吃点儿东西吧。”婆子拿着几个大白馒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对高止说道:“幸亏你媳妇儿找过来了,给你用了好药,不然别说是你的脸了,就是你的命都保不住了。”

“媳妇?”高止沉吟,眉头皱得比威铭山还要高。

他现在还是穿着道服的,这婆子怎么就信了他有媳妇儿这种鬼话?

陆宽宽一眼便看出了高止的心思,附在他耳边说道:“这里的人似乎都没怎么见过世面,说什么都信。我说我用了上等好药,半个时辰就治好了你的脸,他们都信了。”

笑死,这凡间哪有那种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