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二的第一件事是换班，沈羡瑶原本在离食堂最近的班级，现在换成了二楼的走廊尽头，据说这还是重点班的福利，可以让学生拥有更安静的环境心无旁骛的学习。
除了位置的变化，其他好像也跟高一没什么不同，倒是有几个心性浮躁的，庆幸自己终于脱离了食物链最底层，显得兴奋异常。沈羡瑶适应的很快，也不像班里好多同学迫不及待地聊天增进感情，只是默默在座位上收拾东西。
林澍依旧是她的班主任，这是让她暗自庆幸的一个好消息，在新班级也有了几分熟悉的安全和亲近感。
沈羡瑶先前看过名单，她的同桌叫王智，原来七班的生物课代表，在寥寥几次的接触后给她留下的印象是一个比较安静腼腆，有高知文青感的女生。
她到的算是比较早的，这会儿王智还没来，她贴心地在旁边桌上放了一只钢笔，当作新同桌的见面礼。
离第一节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她拿着水杯走出教室，打算趁着接水的功夫出去透口气清醒清醒。
赶在上课铃打响前，沈羡瑶猫着腰从后门溜回来。
新同桌已经坐在座位上翻书了，她瞥了一眼，却愣在原地。饶是她眼力再不好，也能从后脑勺看出这是个男生，最要命的是，这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样，新同桌撩起眼皮向她看来，哪里有什么王智的影子，不是江昱然是谁。
“打铃了不抓紧回到座位，站着做什么？”语文老师开玩笑道，“看来你对古诗的背诵相当有信心啊，那正好，给同学们打个样。”
班级里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低低哄笑。
沈羡瑶硬着头皮背完一整首诗，这才重新坐回去。
她忍着满腹疑窦，给江昱然偷偷传了个纸条。
【什么情况？？？】
一连三个龙飞凤舞的问号，足以表达她的诧异。
过了一会儿，纸条重新传回来。
【？】
沈羡瑶蹙起眉，又写了一行字：【我同桌怎么变成你了？】
这一次纸条在江昱然手里停留了许久。
她深吸一口气，又写道：【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
【老林没跟你说过？】
两张纸条同时交换，彼此又陷入默契的沉默。
她正思索着下一句话，突然从后桌砸来一个纸团。
【你俩背着我蛐蛐什么呢？（愤怒小鸡简笔画）】
她回头瞥了眼陆洋阳，只得目视前方硬逼着自己老实听课。
拖堂导致两节课几乎是连着上的，一直等到间操的时候，她才找到和江昱然说话的机会。但他作为风纪部长又要去巡查，她只能将一肚子话默默憋了回去。
她见缝插针赶在英语老师走前问了她一道课上没听明白的题。
“你跟江昱然现在成同桌了？”英语老师向教室里瞥了眼，问道。
沈羡瑶点点头。
她的英语成绩名列前茅，老师自然而然对她多了几分重视亲近，在她面前的状态一向放松，经常在讲完题后同她扯扯闲话。
“挺好，你们正好互补一下，”英语老师抿了口咖啡，忽地笑道，“你这个位置，班里肯定有好多小姑娘羡慕。”
沈羡瑶舔舔嘴唇，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师的语气是完全不带恶意的调侃，但她心里还是涌起些许异样情绪，像被一根刺扎了一下。
“行了，快去上操吧。”
陆洋阳跟着她身后出来，一路上积极得很，嘴几乎没闲过。
“你说我也真是幸运，硬生生卡着40名进了四班，还跟你们坐在一起。”
“不过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跟阿然成了同桌。”
沈羡瑶顿了瞬，只是说：“原先不是这么安排的。”
“确实，我也纳闷，”他挠挠脑袋，“之前我想跟阿然坐同桌来着，但林老师觉得我们熟挨着坐肯定闹腾，说要找科目互补的人组成同桌互帮互助，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脚步放慢了些。
陆洋阳也猛地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是江昱然主动要求和你换成同桌的！”
他张了张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语调都透着八卦和兴奋。
“他们考进前五的好像确实有什么奖励，可以自己挑选同桌，肯定是江昱然跟老林说了些什么，这才把你们调在一起的。”
陆洋阳跟江昱然认识五年多了，再了解他不过，什么时候见过他跟异性走得近，更别说主动提做同桌。沈羡瑶已经不知不觉走出一小段距离，他连忙撵上她，心想可算是抓住了好兄弟的小辫子，越说越来劲。
“稀奇，简直太稀奇了。”他喟叹道。
“我真没跟你开玩笑，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样。”
他当机立断，自信得出结论：“我明白了，江昱然绝对对你有意思！”
“我说我怎么总觉得你俩不对劲呢，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陆洋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未发觉沈羡瑶捏紧衣角，脚步越来越快。
“羡瑶，你怎么都没反应，阿然是不是真喜欢你啊？江昱然诶！”他尾调夸张地上扬，自以为发现了新大陆，显得有点欠，眼睛瞪的炯亮，简直为好兄弟的幸福操碎了心。
身前人却猝不及防地停住脚步，猛地转过身，差点和他撞在一起。
“他的喜欢是什么很金贵的东西吗？”
陆洋阳怔在原地，轻轻“啊？”了一声。
沈羡瑶攥紧拳头，眼里盛着些愠怒，直勾勾地盯着陆洋阳，胸腔微微颤动，整个人像一只浑身竖起毛的刺猬。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说话，好像跟他做同桌是什么了不得的馈赠和施舍，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样。你希望我能有什么反应，感激涕零，沾沾自喜？我干脆跪下来给他磕三个头算了。”
“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吗，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去问他好了，又不是没长嘴。”
陆洋阳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怼的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对于沈羡瑶浑身是刺如此陌生的模样，他感到手足无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羡瑶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转身却猝不及防栽进一个□□的胸膛。
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佛手柑味，秋意将梧桐树叶焙得绿中透黄，少了聒噪蝉鸣，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头，只有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响。
她扬起头，和江昱然垂下来的眸子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