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路见不平

若他记得不错,楚锦儿说了钟祥会丢银子,走路摔倒,院试不过,还有许多坏运。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钟祥已然重重摔了一跤,还丢了荷包。

“锦姑娘,你——”徐琛深吸一口气,跟自己说这世上并无神鬼,更无所谓的预言,锦姑娘不过是碰巧说中罢了。

这姑娘心思简单,若是好好教导,会是个善良的女子。

话到嘴边,徐琛还是没问出口。

罢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亦非礼勿问。

这边人多,徐琛带着楚锦儿打算走街另一侧,两人才侧身,人群中,钟祥一眼瞧见徐琛跟楚锦儿,他火冒三丈,推开围观的人,直冲到徐琛面前,伸手,试图揪住楚锦儿,这会儿楚锦儿再出众的美貌也抵消不了他心头的怒火,“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荷包?”

徐琛上前一步,隔开钟祥的手,眉目拧紧,“空口无凭,莫要胡说。”

“方才在饭馆,她说我会丢银子。”钟祥好歹有些理智了,他想起楚锦儿在饭馆说的话,“若不是她偷了他的银子,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

看热闹的路人伸着脑袋想看清这偷东西的姑娘到底长啥样,徐琛将人严严实实地挡住,他眸中厉色一闪而过,“钟祥,若是你再信口雌黄,我们便去县衙对峙,将今日之事如实告诉县令大人,你以为如何?”

既是如实,便要说出前因后果,那他偷徐琛题的事便会暴露。

这清泉县县令不算个清官,却也没到徇私舞弊的地步,他家不过有个点心铺子,除了一家子吃喝,家中不算多富裕,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堵县令的口。

且这姑娘长得出众,若是县令见了便色令智昏,他恐怕是有口难辩的。

电光火石间,钟祥想了许多,他咬牙,咽下不甘,“我,我方才一时着急才怀疑她,若是她没偷拿便罢了。”

语毕,钟祥转身,想离开。

却被徐琛扣住了胳膊。

他盯着钟祥的眼,瞳仁漆黑,带着让人胆颤的冰冷,钟祥心重重跳了一下,他从不曾仔细瞧过徐琛的这双眼,今日才发觉这双眸子染上凉意时是如此可怖。

“你,你要做什么?这可是街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本就伤着了,你想对我动手?”

“道歉。”徐琛手上力道重了些。

钟祥痛叫一声。

“她并未碰过你的荷包,你如此冤枉人,不应当道歉?”

“我为何要跟一个女子道歉?”钟家家学渊源,钟祥从不将妇人看在眼里,便是楚锦儿绝色,他也做不到当街跟人道歉。

“既如此,那你便随我去县衙,让县令大人评理。”徐琛用力一扯,真的就将钟祥扯着往前走。

“你,你住手,徐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警告你,得罪我,你也讨不了好。”钟祥惊慌,嘴上却不饶。

徐琛闭嘴不言,直拽的钟祥踉跄。

他拽着钟祥,也没忘楚锦儿。

楚锦儿忙跟上。

一来一回间,楚锦儿就暴露在围观路人的视线中。

从古至今,大约美貌的人总更容易得到更多的注目跟偏袒。

原本钟祥的惨样让人心生恻隐,待众人看清楚锦儿的相貌,这些人瞬间倒戈,纷纷替她打抱不平。

“人家姑娘柔柔弱弱的,怎会偷你的荷包?”年轻些的男子先开口。

“就是,我瞧这位姑娘娴雅有礼,断不是手脚不干净之人。”有人附和。

人群中,一位锦衣公子推开众人,上前,他挡住徐琛的去路,手中的扇子直指钟祥,“便是要去县衙,也得先跟这位被你诬陷的姑娘赔不是。”

“杜,杜公子?”先认出这位公子的竟是赵崇勋。

赵崇勋此人学识一般,家境贫寒,却最喜钻营,他常跟在钟祥身后,不过是为了钟祥能替他付吃饭的银子罢了。

此番钟祥跟徐琛的事闹大了,他站在原地,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他心下虽鄙夷钟祥偷人试题之事,却也不能明着跟徐琛作对。

再说了,以后他少不得是要跟徐琛套交情的。

杜公子出现,倒是让赵崇勋很快做了决定,他上前,讨好地笑道:“杜公子息怒,在下这就让钟兄跟那位姑娘赔不是。”

杜成挑眉,又勾起一边嘴角,倒是没有拒绝。

赵崇勋将人拉到一旁,小声劝说,“钟兄,你可知这位杜公子是何人?”

不待钟祥开口,赵崇勋又压低声音,解释,“他便是上月那位自京都来的公子,咱们县令夫人的远方亲戚,这杜公子有无本事我不知道,可他兄长可是个有能耐的,据闻是去年的状元郎,深得皇上看重,这位杜公子家财万贯,脾气可不怎么好,钟兄,咱们这回还是先认个错,来日再计较也不迟。”

别看钟祥在徐琛面前横,真遇到个能拿捏住他的,他也不过是个软脚虾罢了。

这不,他吓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用力点头,而后走到楚锦儿面前,哆哆嗦嗦地作揖,“对不住姑娘,是在下自己丢了荷包,却赖姑娘,是在下有眼无珠,还请姑娘看在我与徐兄同窗一场的份上原谅在下这一回。”

徐琛皱眉,再次将楚锦儿扯到身后,“锦儿本就不曾与你靠近过,何来偷你的银子之说?且她有银子,不屑你的荷包。”

“对,我有银子。”一只细白的小手从徐琛身后探了出来,手心赫然是半两银子,她还强调了一句,“徐琛要带我买点心的。”

徐琛二话不说,又直接将自己的荷包放在楚锦儿手上,回头说:“这里都是你的。”

这是徐琛的银子,还沾着徐琛的味道,楚锦儿有些喜欢,她握紧荷包,重重点头,“要买很多点心。”

“我赔你们点心,我家就是做点心的,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就当是我给姑娘赔罪,如何?”钟祥迫不及待地开口,只是未擦干净血迹的面上看着有些狰狞。

“不用。”徐琛拒绝,“你既知错,以后莫要再犯,再有下回,我与锦儿再不会轻易揭过。”

“是是是。”钟祥又转向看热闹的杜公子。

杜公子嫌弃地用扇面遮住脸,而后伸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

钟祥这才松口气,攥着赵崇勋的胳膊,拉着他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