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知晓了扶冉那小丫头竟然对东华殿的少师动了念头……

还闹得宫中人尽皆知……

只是,据他所知,东华殿的少师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来头,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少师也罢了,小丫头也不过是下嫁,但楚衍偏偏是北相亡国旧民……

少师的身份不过是虚名,并无实权,而亡国旧民的身份又那样地卑贱,更何况,他还做出了交出北相都城工事图的行为……

明者说他大义,为了保全国民做出的牺牲,但大多数人都是不能够理解他的,就凭他这个行为,能够落下叛国的罪名,这样名声狼藉的人,怎么能够和商宁的小女娃在一起……

难道要让堂堂千鸾宫的小郡主,嫁给一个碌碌无为的罪人,让天下人耻笑吗?

难道又要一夜之间,让小阿宁的女儿也沦为笑柄,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断干净了。

王蒙之所以这么着急地求那份圣旨,一来是小丫头出发去了江南,一时半会也顾不上皇城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包括王檀那个傻小子也跟着去了,否则,他要是在这里,只怕也不会同意自己来求皇上赐婚。

最重要的是,求到圣旨便能够让东华殿的那位少师断了念头,他才不信,若是在妾有情郎无意的情况下,宫里还能够传出两人般配的鬼话来。

小丫头那边他多少得哄着来,楚衍这边他可就不怕得罪了,即便楚衍是太子殿下的人又如何,纵然是商清皇,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不论如何,他都要先断了那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念头,阻止小丫头成为举国众之夭夭。

…………

……

*

“有贼!快!抓住他!”

一名卖馒头的小商贩看着眼前突然一个人窜过去,刚出笼的热腾腾的馒头一下就少了三个,他将头巾往旁边一扔,直追而去。

听他这么一吆喝,四周的人都热心地放心手头上的事情,去帮着他追贼。

那哪是什么贼,是桑子在山上饿了三天,实在是想念那些米面的味道,忍不住下山进了村子,想趁着不注意偷几个馒头吃,但商贩又不是瞎子,那一双黑手怎么能够看不见,当下就引来好几个大汉在追。

饿了三天,每天就只吃一些野果子果腹,他的身子已经变得虚弱得不行了,还伴随着一阵阵咳嗽,他慌了,不仅仅是想偷馒头,还想偷一些草药。山上也有,但他不识医术,自然也不懂哪些草药有用,这才出此下策……

奈何漯河村实在是不大,也没有明显写着药铺的地方,他一个外来人,根本不知道到底去哪里看病,在路上畏畏缩缩了半天也没有碰见,最后只好先偷两个馒头。

但竟然引来好几个壮汉在追……

桑子跑了许久,那个人依旧穷追不舍,最后他知道在各个巷子和后院里七拐八弯,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离林子不远了,正好有一处人家,他便趁着身后的人还没有追上来,一头扎进枯草堆里。

“人呢!?”

“踏马的,怎么知道这里就不见了?!”

“我猜是跑上山了,跑到林子里去了!”

“呸。”

男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带着几个人走了,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村里的人,像是外来的,他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的乡亲们,然后召集壮年,一同上山把那个人抓回来。

不管他是偷了馒头还是杀了人,在如今这风尖浪口上,阿随还离奇死掉了,但凡有外来人他们都得把他抓过来,好好盘查,若是有些身体不对的地方,他们都得把那些人就地“处理”了……

外来人都要提高警惕这句话,那个男人说的格外大声,似乎也是想让这户人家能够听见。

结果这户人家没有动静,男人也只好带着身后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桑子躲进的那户人家,正是负责扶夜和尘风所暂住的房子。

男人带着那些人离开不久,桑子听着没有动静了,才敢扒开草堆,正探出半个身子来,脖子就被一把锋利的剑抵住了——

“出来。”

尘风提着剑,冷冷地站在他面前,冰冷的眼神看得桑子忍不住颤了颤,想要伸手去推来那锋利的剑——

“这,这位大侠,有,有话好说……”

剑被他打着马虎眼推开几分,尘风眼神一凛,又将剑抵在他的喉管上,这次还用了几分力气,桑子的脖子顷刻被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小口子,血一点一点渗出来……

纵然是一道小小的伤口,男人也是吓坏了,他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可以立刻就杀了他。

“饶命饶命,不要杀我啊,求求你了,不要杀我!”

“咳咳咳!咳咳!”

他说着,竟然还捂着嘴咳嗽起来,尘风稍微把剑挪开了一点。

“尘风。”

扶夜从屋子里走出来,正好看见那个人正半个身子在草堆里,不断地咳嗽,他皱了皱眉头——

“尘风,你退开一些。”

怀水县疫病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感染了那种病,但此时还是小心为上。

“是。”

尘风收了剑,退到扶夜身旁。

这几日来自己和扶夜的关系已经好了不少,但是扶夜暂时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罢了。尘风还不打算将扶夜身份之类的事情,以及他原本是来怀水县赈灾的事情告诉他。

他害怕若是扶夜知道了,要是能够想起来记忆虽然好,但是扶夜一旦恢复记忆,只怕又要往怀水县跑,怀水县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疫病那样严重,就算他去了怀水县也是于事无补,还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他之前已经失职过一次了,现在无论如何,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他也不会让扶夜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不管扶夜是监国大人还是什么别的身份,不管扶夜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在他这里,扶夜只是他要保护的人,是他这辈子要追随的人。

他没有多余的仁心,百姓他已无从顾及,此生惟愿护好岁上和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