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商煜看着一脸窘迫的扶冉,又看了看目光清冷的楚衍,随后递给小丫头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抱着他那一堆宝贝奏折退出了这片修罗场。

“宋瑾之,你你你骗人,我才没给你绣这样的东西呢!”

扶冉将书扔到桌上,白净的小脸上急出了可爱的潮红——

这个宋瑾之怎么能把这么丑的香囊挂在腰上戴出来啊,这也就算了,怎么能说是她绣的!

说是她绣的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让楚衍听到了呀,还把她的香囊掉在地上公开处刑……

呜呜呜,丢死人了啦!

她好不容易最近老是往东华殿跑,跑来找楚衍探讨诗书,回去也努力研究了一下,总算在他面前树立起了温婉贤淑,聪慧动人的形象。

如今,形象仿佛跟着这个丑不拉几的香囊一样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小丫头偷偷用余光暼了一眼楚衍,少年苍白的下巴线条优美,薄唇抿成一条线——

这表情,显然是不太开心了……

“是你绣的。”

楚衍一看到这个小香囊,就知道是小丫头亲手绣的了,但凡这个香囊稍微好看点,他都会略微怀疑一下。

还记得那日她来东华殿找他,手上还带着伤,自己忍不住询问了两句,小丫头只是支支吾吾地没有正面回应。

原来……

是偷偷给宋瑾之绣香囊了啊……

“阿衍……”

小丫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嘛,是冉儿绣的。”

宋瑾之看了眼面色冷峻的楚衍,还有眼前这个脑回路还没转过来的扶冉,心中暗自笑了笑——

“嘿嘿我就说嘛,就是你绣的。”

他正要从地上捡起来,却被小丫头半路打劫了:“既然是我的,我拿回来了,哼,反正本来就不是要给你的!”

“不是……给他的?”

楚衍漂亮的琉璃眸子认真地看着扶冉,少女被这样一双潋滟的眸子看得有些失神,懵懵地摸了摸耳垂——

“对,对呀……”

她一开始打算学会了刺绣,就绣一个送给楚衍的,所以才特地挑选的鸳鸯戏水的图案。

谁知她的手艺这么差,直接绣出了两个大憨鹌鹑……

还被宋瑾之这个碎嘴的家伙嘲讽了一番。

“好。”

少年从她手里拿了过来,嘴边含笑,“鸳鸯?”

扶冉惊喜地凑上前来:“啊!阿衍,你看的出来?”

“嗯。”

他宠溺地笑着,看小丫头这绣鸳鸯的技术,只能说和她两岁时候画的那只丑兔子如出一辙,十年了也不见得有点长进。

“别看了,现在是小爷我的。”

宋瑾之眼疾手快地从楚衍手里将香囊抽了出来,利落地挂在自己的腰间。

“宋瑾之,你还说它丑呢,如今倒是把它挂在腰上,怎么,你喜欢呀嘿嘿?”

“难不成……你对我……”

小丫头狡黠地拍了拍宋瑾之的肩膀,忍不住打趣打趣他。

她故意拖长了语气,可是话还没说完呢,谁知宋瑾之竟然恼羞成怒了,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般,立刻就跳脚了。

他一把甩开小丫头的手,退去了好远,傲娇地凶着一张脸,说话又凶又结巴——

“我,小爷我才没有!”

“这么丑的香囊,小爷才看不上呢,戴着它不过是想让大家看看,千鸾宫的小郡主手艺这么烂!”

“宋,瑾,之!你混蛋!”

少女羞红了脸,生气地跺了跺脚,宋瑾之却跑去老远,她打也打不着。

“哼!气死我了,不跟你玩了!”

少女的一句气话倒是说到做到了,接下来的几天难得赌气没往大理寺跑。

这聪明的小丫头不来,大理寺不仅仅效率慢了下来,还少了许多欢声笑语,宋小爷还每天臭着一张脸,偶尔对着香囊发呆,被打断了还会骂骂咧咧的。

弄得整个大理寺人心惶惶的,都在宋小爷的低气压下瑟瑟发抖,他们都开始祈祷着机灵可爱的小郡主赶紧出现了。

他们宁愿看小郡主顶着一张最无辜可爱的脸,用最狠毒的手段像个小魔头一样审人,也不想整日挨宋小爷的踹啊!

可是,他们没等到小郡主的身影,却被告知小郡主失踪了的消息,大半夜的就跟着宋小爷急急忙忙得出来找人了。

也不知道这小郡主到底哪儿去了……

*

“你们两个跟上,等毒效发作了,将他拖回来。”

少年森然地看着这两个黑衣人,他给阿弄的自然不是解药,乱魂散根本就没有能够彻底将其根除的解药。

况且……

他动了不该动的人,他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至于刺天冬的解药,他不需要。

“会有点疼,哭了我哄你好不好?”

少年举止轻柔地拨开少女额间的几缕碎发,随后轻轻地将薄唇覆了上去。

刺天冬的毒,可以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只需要一点一点将它吸出来便好了。

少年的身体特殊,这点毒对他来说不足以致命,只不过这毒带来的痛苦却不会因为他的身体特殊而有丝毫的减弱。

但是,即使毒素从他的嘴里扩散至胸腔,他的心肺伴随着火燎针刺的痛苦,他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的。

在所有毒素都吸出来后,少年还忍不住恶劣地用舌尖偷偷画了个圈,少女依旧闭着眼,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咳咳……咳咳咳……”

刺天冬所有的毒都汇聚在他的身体里,被他体内的东西一点一点分食干净,但两者相抵的作用,还是让他承受了莫大的苦楚。

但是,那个男人可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

*

幽深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一个高大的男人猛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狼狈地蜷缩在路边。

他嘴里不乱溢出乌黑的血来,可怕的是嘴里的息肉全都浮肿起来,甚至牙齿也跟着一颗一颗脱落,紧接着是他的指甲盖……

他此时犹如一只到了季节要蜕皮的毒蛇一般,整个人因为绞痛蜷缩成一团,粗大的脖颈和脸上竟然慢慢地爬上了黑紫色的纹路,整个人面目可憎。

他双目赤红失去了理智,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嘶拉”一声扯去一块血肉……

如果有人还记得八年前碎玉轩中的常儿,便会对这场景感到同样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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