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旭日,偶尔马蹄踏过的地方会卷来一圈尘土,其实楚衍原先的马不是身下这匹,他的马叫“归宁”,但是和这个名字格格不入的是马的性子烈得很,也不让生人靠近,脾气大起来就连喂它粮草的人都踢。
既然小团子要和他同乘,那他必然不能骑归宁了,小可怜此时正在马厩呆着,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心喜欢的小主人今日为何不来找它了。
“少师大人,你何时学的骑马术呀?”
看他这熟练的程度,怎么也不像是来了南雍书房才学的。
何时学的呢……
楚衍自己也快忘了,准确地说,他并没有一位良师能教他骑马,在他四岁的那年,楚府上下百来口人就惨遭灭门了……
大概是从北相来商清的时候学会骑的马吧,当时墨吾道和阴胜坐在马车里,还有被擒着的覃失音。
而他们给了他一匹马,性子最烈的一匹。
他不止一次被那匹马摔下来,甚至有时候马蹄差点就蹬到他的脸上,最后他只能谨慎地牵着马头……
身上被摔得伤痕累累,滚了一圈的尘土,双脚早就被磨出血了,可是后来……
他们还是脱掉了他的鞋子。
最后是如何学会的骑马呢?
他不记得了。
但是……
“四岁便骑过马了。”少年淡漠地回答,思绪却飘去很远。
当时北相国的秋猎,他爹爹第一次带他骑马,还记得瑟瑟秋风中,他爹爹略有些疲惫却容光焕发的脸——
“小阿衍,爹爹告诉你,北相国的男儿马头向着烽火,肩上担着家国,身后是北相国民,不论何时何地各种境界……”
“盔甲可破,身躯可倒,但百姓不可弃。”
楚衍自小比其他孩子聪慧早成,此时小脸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爹,阿衍知道了。”
楚睦鸣宽厚的大手摸了摸自家小孩儿的头,表情甚是欣慰,他眼神看向远方若有所思道——
“阿衍,你的鞍前只能让你想守护的人坐……”
对于这句话,小楚衍就不太明白了,只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脑袋瓜里却想着:谁是想守护的人呢,他会有吗……
垂髫之年尚且不知,但如今看来,他已经有了。
那小丫头正在怀里闹呢。
“少师大人,你不理我!冉儿都问你好几遍了!”
小团子一生气,两个白嫩的脸颊就会鼓起来,呼呼的像个小包子,让人有时候忍不住甚至想咬一口。
“郡主请讲。”
他按捺住心里的小痒痒,敛了敛笑意。
“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哼。”
他让她讲她就得讲吗?她就不,哼!明明自己开开心心的和楚衍说了半天,原来他竟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气死人了,她要变成小哑巴不理他!
“郡主,有小兔子。”
“哪儿呢?哪儿呢!快追它!!”
我要吃麻辣兔头!
小团子兴奋地探头探脑,一下子便将方才的矛盾忘得一干二净,楚衍连忙用左手将她圈在怀里,修长的手将小团子的脑门儿往自己胸口一摁,不许她乱动——
在马背上这样太危险了。
四下没有小兔子的踪影,小丫头忽然反应过来——
“楚衍,你骗人!”
马场怎么会有小兔子!
楚衍微微勾唇,眼底笑意正浓,说的话透过胸腔落在小团子耳边——
“嗯,骗你的。”
骗你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