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因为现在很多事情都不能干了,比如烧野火。
烧野火,就是寒冬腊月,趁着野外杂草干枯易燃之时,点火,对野草进行焚烧。
对于小孩子而言,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小的时候总是成群结队,有时候还会揣上鸡蛋,糍粑,烤来吃。
而从农业生产角度说,也是有利的,因为野草焚烧一定程度上可以烧死虫卵,破坏土层下的杂草根系,一定程度上抑制来年杂草的生长。
此外,野草焚烧之后留下的草木灰,是天然的肥料,有肥沃土地改良土质之功效。
可问题是,这会连稻草秸秆都不能烧了,连棉梗都不能烧了,连露天做饭烧柴都会被罚款,怎么可能允许烧野火?
同样的还有鞭炮。
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鞭炮是最少不了的乐趣,也是年味最浓郁的所在。
但是很多地方都不允许燃放鞭炮了,以至于一个年往往过得冷冷清清,一点声响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清明节。
这边其实也是。
别让今天还放烟花了,实际上,这都是早些时候买的。
现在都不让卖了。
往年一到过年,这东西到处都是,路边都有人摆摊卖,现在出去,绝对买不到。
有也要藏起来,不敢卖。
再加上年龄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的的确确是提不起兴趣,是以能做的事情真不多。
过年也因此而越来越没意思,都拿着手机,看上去像是在过年,也装着像是在过年。
好就好在这种事终究还是看个人意愿。
虽然野火不能烧了,虽然鞭炮也没得放了,但只要愿意,还是有事情可做,有乐子可找的。
至少老陈家是。
家里出来,陈远带着永嘉长乐在队里晃荡了一圈,不尴不尬的跟人聊了会天,而后拎着篮子,出发捡鸡蛋,喂猪,赶猪。
玩得也挺开心。
慢慢的,连李二跟长孙皇后都过来参观了。
李二居然还学会了抽烟……
一天就这么结束。
没什么特别的,也就吃吃喝喝,田野上走走看看,然后家里看看电视。
再不就是打麻将。
转天就好多了。
这一天,陈远一车把人都带到了市里。
同样是电影院,市里的电影院环境要好上很多。
同样是超市,市里的超市也远非镇上的超市可比。
对于陈远来说,对于早已接触过这些的永嘉和长乐来说,这些固然都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李二和长孙皇后而言,这是极大的震撼。
因为市里可不仅仅是超市电影院。
除了超市电影院,市里还有拥堵的车流,林立的高楼,密集的人群。
前往市里的路上,还有一道横跨长江天堑的大桥,简直,匪夷所思。
这时二人才知道城市跟乡村区别有多大,这时二人才知道之前对于现代社会的认知到底有多肤浅。
可是,这只是一座三四线的小城市!
明明比长安城大了不知多少,明明有着上百万的常住人口,却居然,只是三四线小城!
那些所谓的一线城市,人口居然超千万,居然有数百米的高楼,想想都可怕。
整个大唐也就两三千万人口!
这所谓的三四线小城,已经头晕目眩!
一线城市……
呵呵!
好累。
想睡觉。
想回家。
当然,收获也是不小的。
连续两日市里的游玩,李二和长孙皇后看到了很多未曾见过的,也体验了很多未曾体验过的。
那种花钱剁手的事情自然也没少干。
也就这会确实是不方便,要不然绝对要买车,而且不止一辆。
而随着时间来到第四天,这趟旅程也终于画上句点。
……
腊月二十二。
天色阴沉,北风怒号。
此时李二一家已经返回长安,长乐也跟着一起离开。
不知何时,天又下起了雪,别墅客厅里,金德曼看着窗外的雪花,神情恹恹。
这是,三号别墅。
没错,就是三号别墅。
尽管包括陈远在内,谁都没说她什么,但她还是搬了出来。
因为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陈远了。
事实上,陈远也已经好几天没露过面了。
同样消失的还有永嘉,长乐,跟李二夫妇。
这样的情况,按理说大家应该会着急至少会觉得奇怪才对,可偏偏都很习以为常。
也因此,她意识到那怕陈远再敬重她,她也是外人一个。
他有很多事情她不知道。
她也明白这些其实都没有问题,因为她原本就是外人,她不知道他的事情才正常,知道反而不正常。
但是很不好受。
尤其所有人都是自己人就她一个人是外人的情况下。
所以她坚持回来了,而且是一个人。
陈远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她恹恹的趴在窗前,而客厅里连灯都没开,给人的感觉异常清冷孤寂。
想想,他还是让侍女退下,缓步走到她身边盘腿坐下。
金德曼也没什么反应,好似完全没意识到有人过来一般。
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难怪非要一个人跑回来,这一个人看雪的感觉,的确是不一样。”
金德曼扭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侧过脸去:“郡公不是忙么,怎么有空过来了?”
“忙完了呀!”陈远笑着说道,说完弯腰身子前倾,偏头看向金德曼:“陛下是生气了么?”
“不敢。”
金德曼淡淡回应,却是不自觉带着一股子酸气。
陈远忍俊不禁:“好一个不敢,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啊!”
金德曼没出声。
陈远笑了笑,直起腰来,静静的看了一会雪花,忽然问道:“陛下可知在下来历?”
金德曼摇头。
陈远便笑道:“那要是在下说在下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下来自一千四百年后的世界,陛下会不会认为在下疯了?”
金德曼愕然:“一千四百年后的世界?”
陈远耸耸肩,叹道:“是啊,一千四百年后的世界,同样是寒冬腊月,那边可没有下雪。”
金德曼:“……”
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再趴着,而是红着脸坐起:“为何要告诉妾身这些?其实,不需要的,妾身也不是郡公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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