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也一样。
钱财换成物资,可以防止贬值,这个他能理解。
钱财换成物资,有备无患,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他也懂。
可更多的,他是真想不到。
他也并不认为还能有什么特别大的好处。
陈远丝毫不急,慢悠悠吃着水果酸奶笑道:“别急嘛,其实这第三好很简单,那就是可以稳定物价。”
“稳定物价?”
顿时又都懵了。
稳定物价,如何稳定物价?
这物价,还能稳定?
又或者说,稳定物价,需要这么麻烦?
谁敢欺行霸市坐地起价,直接抄家拖出去满门抄斩不就完事了?
陈远笑了笑,道:“对,稳定物价,在我的家乡,叫宏观调控。”
宏观调控……
这下更懵逼了。
怎么稳定物价都没弄明白呢,又来一个宏观调控!
好在陈远也没卖关子,跟着便解释道:“宏观调控,顾名思义,就是宏观上,也就是一个很大的面上,去进行调控。
就好比粮食。
如果收成好,粮价持续走低,怎么办?须知,谷贱伤农。
反过来,如果收成不好,又或者干脆闹灾荒,粮价飙升,又该怎么办?须知,粮贵伤民。”
“意思是,应该取一个合适的价钱,在低价的时候买进,然后在价高的时候放出?”
谷贱伤农。
粮贵伤民。
这个酸奶定价的时候陈远就讲过,李二也深以为然。
如此一来,把粮价稳定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便自然而然,也很有必要。
陈远笑道:“对,这就是宏观调控的意义。
宏观调控,便像一个巨大的水池,洪涝的时候,把水吸进来,干旱的时候,把水放出去。
这样就会使得物价相对稳定,从而民生稳定,国家稳定。”
“但首先这个蓄水池必须装满水对吧?”
“也不能随便装,从国家的角度来说,蓄的必须是事关民生的水,所以是粮食,布帛,药材,盐铁。”
顿时就都明白了。
连永嘉这种疑似有些迟钝,还不大感兴趣的也明白了。
也因为此,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好像真的很高明。
原本是为钱花不出去而头疼,此刻李二忽然发现,钱这样花,似乎比全部拿去修路更有意义。
还很适合当下的国情。
因为眼下国内的形势,一旦有什么问题,那些世家门阀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没准他们还希望越乱越好。
是以当下便倒了一杯酒,大笑道:“说得好,好一个宏观调控,若有朝一日天下大治,玉宇澄清,贤弟当记首功,来,愚兄敬你!”
“陈大哥,敬你!”
“我也是!”
长乐笑吟吟,永嘉笑吟吟,相继举杯。
陈远回敬,笑道:“过奖过奖,其实我也不懂,都是家乡前辈的功劳。”
事实就是如此。
宏观调控这个概念,初中政治课上就有讲,可真要说理解,怕是很多上课的老师都无法真正理解。
当然,这个东西本身也是很复杂的,方方面面的手段很多,涉及行政,法律,等多个方面。
而非单纯的经济。
李二却依然很满意,赞道:“即便是家乡前辈之功,贤弟传道之功,亦不可没。”
评价很高。
都上升到“道”的层次了,而且是治国之道。
说罢,又端起一杯。
陈远心里也高兴。
虽然,这的的确确就不是什么原创性的东西,可是,能在这里发生作用,能让这个大唐变得更好,要说没点成就感,自豪感,绝对是假的。
只不过他对于花钱的提议,并不止于此。
准确的说,是囤积物资,没必要拘于关中,也没必要只盯着国内。
一句话,关中的粮食是粮食,江南,其它区域,乃至大唐境外,粮食也一样是粮食。
这些,不论是用钱买,还是拿精盐交换,都是很划算的。
牲畜,药材,也都一样。
而这些东西,弄进来是增强,可以一定程度解放劳动力,增加可调用民力的数量,对于那些不在实际掌控中的地区,乃至周边国家,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削弱。
这里面明堂也不少,所以又聊了好一会。
可即便如此,下午动身返回的时候,李二依然眼热。
好想要。
好想一样不剩,全都拆走。
长乐好笑:“好了爹,您可是皇帝,圣人,别一副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想要的样子好么?”
“问题你爹就是没见过世面啊!”李二瓮声瓮气,话语间一股冲动涌上来,差点又调转马头往回跑。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之行,这收获的确已经不小了。
两盏太阳能路灯。
一辆折叠自行车。
两筐新鲜蔬果,连那圆溜溜甜丝丝从未见过的西瓜,都搭了两个。
重点,又学到了,有治国安邦之良策,感觉,他就是气运之子,注定要超秦皇汉武,成就古往今来最强帝王。
所以,很快又美起来,连马蹄声都“嘚嘚嘚嘚”,听起来很有节奏。
等回到长安,也不急着回宫,而是先前往皇城少府监。
少府监,与国子监,都水监,将作监,军器监,并称五监。
其职能,是掌管皇家配饰,车乘,染坊等,算是皇帝家臣。
对此,长乐是很不乐意的。
这个爹爹,挖了人家的太阳能路灯,还惦记着人家的发电装置,空调扇,空调……
也就罢了,居然,连她的折叠自行车都不放过,竟想让少府寺的人仿造。
却也不想想,能造得出来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不拆她的车就好。
这可是全大唐唯一的一辆自行车,还是陈大哥送她的,她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况且她发现,这小车,可以两个人骑呢!
两个人,她,远远……
她都想好了,找个日子约出来,让远远骑,她就坐在后面,环着他的腰。
美死了。
光想就开心。
O(∩_∩)O
所以,虽然不阻止,但是,她得跟着。
不但要跟着,还要盯好了,这车,看可以,谁都不许碰。
更不能拆。
等这一趟出来,天色已黄昏,干脆她也不骑马了,就骑着小自行车,于宫城石板铺就的道路上,静静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