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父与子

是日。

“啪啪啪啪。”

顾焱还在香梦中,梦里朦朦胧胧遇见十二钗。正甜美之际,待入水帘洞,忽的感觉脸蛋上传来抽打声。

他登时恼怒,眯着眼睛蹭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谁这么不识趣?”

“是朕…”

顾焱揉了揉眼睛,眼见便宜老爹,板着张方块脸威严站在自己面前。

下意识里他将眼光扫向殿内,小宫女和太监全部伏跪在地面。角落里只瞧见香菱的瘦小身影不断颤抖。

这丫鬟昨晚就在床边趴了一夜吧?

边上不是有床吗。

不待他多想,将目光投到永兴帝面前。

装傻充愣,憨笑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皇帝将小小瓷瓶拿在手中把玩,解开木塞,一阵清香扑鼻。随即有些不悦道:“朕怎么来了?这要问你为何不来给朕请安?身为皇子整日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这些小心思,用在正经地不好?”

永兴帝虽说满嘴的训斥小儿子,手里的动作偏是“心不对口”猛吸一鼻子香水,显出享受神情。

这小子瞎折腾的东西竟然能在金陵大卖,多多少少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像朕。

这就是用朕御花园的花儿折腾出来的香水…没想到赏心悦目的花能变成银子,这小子如何想到的?

顾焱在心内鄙视,没想到自家老子的消息挺神速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两父子各怀心思,在内心吐槽多次。

顾焱正想以尿遁之术撤离。永兴帝转身坐在榻上,将香水揣进怀里,摆出严肃脸问:“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丫头?”指了指远处的香菱。

“父皇,儿臣见她可怜…”

永兴帝摇摇手,捋须顺手捻着几根点点头道:“早晚你也要带走,这些小事朕也懒得跟你费口舌。你这营生怎么回事?香水和花露水又是从何地学来的。

皇帝老子一直缺银子,他不是不知道。

看来便宜老爹有想法,有想法就是好事…

顾焱在脑海里早想到一套说辞,不管中不中用,且先试试。于是嘿嘿笑了两声,整理衣冠来到皇帝脚下一跪。

在跪下去时,早有小太监双手捧着软垫,膝盖跪地就这样蹭过来放在他面前。

“启禀父皇,儿臣在海外杂书里看到,洋人为了避除天生异臭。用花瓣为药母,撵碎为粉,兑水用来涂抹。一时好奇,便依样画葫芦,自己想了新法子用酒代替水。发现比书上洋人法子更好,香味更浓更持久。”

“当初皇儿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于是拆了朕的御花园?若是没成功你当如何?”

永兴帝心里想着,花露水真是好东西,前两月若不是靠这小药水。真真是夜夜难以入眠,蚊虫叮咬难耐。

并且后宫几个嫔妃,皇帝也是靠香水解决了争风吃醋。

顾焱听了讪讪笑,这不还没说到重点。撇嘴说道:“儿臣若是没成功,就在拆几个御花园。”

听到在拆几个御花园,皇帝捋须的手一颤儿,直接揪下几根来。为了形象强忍着酸爽,恼怒道:“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永兴帝略一思考,随即话锋一转,“你这几个小瓷瓶,装点带香味的水,就在金陵闹了个轰动。可见朕与你赌约万两银子你早赚了。”

顾焱咂咂嘴,心中鄙视。您老想要银子就跟儿子直接提哩,别兜兜转转了。

“父皇、儿臣没赚几个钱,不过是在金陵试试,随意找了几个搭手。”

随意?随意找了王家和薛家。

傲娇永兴帝问:“既如此,你将来打算如何?”

“父皇,儿臣能起来吗?脚…麻了。”

永兴帝一抬手,他这才揉着两个膝盖骨,溜到皇帝旁边坐下。一边观察着他细微表情,一面用手比划。

“儿臣去江南看了,香水和花露水的市场很大。儿臣想让父皇将皇家营生和建设权交给儿子来打理,让儿子也好为国分忧,孝顺父皇。缓解兄长劳苦。”

皇帝闻言色变,虽说这香水和花露水的盈利很可观。岂料这小子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讨要皇家营生权利。

那可是相当于大乾朝的钱袋口,用力狠了别人不愿,太松软自个儿吃亏不舒坦。

“父皇不如在和儿臣赌?每年儿子保证为国库多增加百分之十。若是办不到,父皇在收回去,儿臣以后再也不谈营生的事儿。一切听由父皇安排…”

“这些道理,也是你从书里看来的?哪本,拿来朕看看。”这小儿子怎么出了一趟皇宫,小嘴巴越来越能叭叭?

别看皇帝表现的不相信,心里边也是蠢蠢欲动。反正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交到自己儿子手里,怎么也是入了自家的口袋。

这!

顾焱立即道:“儿臣也不知道哪本,多早晚就丢的一干二净。没准让我早拆了~父皇若是有兴趣,不如下一次异国使者来时,让他们在带几本。”

“你……”皇帝脸瞬间铁青起来。

他起身来到皇帝背后,铁拳头“哒哒哒”敲着。嘴里开始冒牛皮糖,“父皇向来最疼儿臣,儿臣也是为了国库,为了替父皇解忧,不然赚银子这些劳什子破事。儿臣才不愿意去,好好等着封王出去逍遥不好吗?反正有父皇养着…”

……

前面几句话很中听,后面一句让永兴帝差点儿自咬舌头,皱眉看向他,“朕就是养了太多废物,哼…以后皇子立府俸禄减一半。”

顾焱身子一跌,其他皇兄这真是对不住。

思考许久,皇帝终于开口道:“此事怎可凭你几句话儿戏,朕先看看你这香水,在京城能不能卖了出去。”

“怎么不能啊?京城一步就是一个权贵,他们不缺银子。儿臣就是要让他们自个儿伸手掏银子放入我们家口袋,卖十两给他们还嫌便宜呢。”

“多少?十两还便宜?”皇帝怔了怔。

他认真掰起手指,口内念念有词:“儿臣这东西做工复杂,消耗时间也多。需得用上好些花瓣,整整两口袋,才能出一点点花油。

酒水也不普通,是儿臣多次勾兑出来的新酒调制。光是这些功夫,就要花上整天,还有多道繁琐工程,去掉残渣之类。若是卖给他们,二十两一瓶也不贵包装一下就唬过他们了。若是开坊大规模制造,自己卖就十两一瓶,卖给商人二次兜售就六两。”

“包装?”永兴帝以为听错了,“可是你在金陵价格不是这样,岂不是骗天下人?”

“包装就是~嘿嘿儿子换个好看的瓶子,再拿锦盒子装上,写几个限量字眼。价格一下子能抬几倍,其实里面东西是一样的。这些勋贵哪在乎这些,他们要的是面子,是和别人不一样。”他眨眨眼,很是认真给皇帝说了一堆新鲜销售法子。

皇帝早有耳闻,勋贵子弟,世家们的奢侈浪费是如何夸张,不禁更生出几分恼意,除而快之。

“与其让他们花费在风花雪月的地方,不如买儿臣这东西。让银子又流入到咱们皇家来。”他继续添油加醋,皇帝心动又增加几分。

“容朕考虑…”

嗐!费了半天口舌,得了个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