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脖颈向下,自腰腹往上。
此番褪去了一众的衣物,白方的模样总算是彻底地暴露在了诸位的面前。
他的皮肤是较之那小奴更为恐怖的模样,凹凸不平的褶皱仿若丘壑一般,让人看得眼皮子直跳跳。
此时此刻,别说是伍琪了,但凡是看到现在的旁人,此时也都是明白了白方的心思所在——
他与自家的小奴一般,同样在皮肤里头埋入了鱼鳞成甲,而看着白方眼下的行动丝毫没有停顿,更是有人推测了出来。
“看样子是根本没受到丁点的影响,白门主应当是全身都种入了这鱼鳞才对。”
埋入了鱼鳞甲后,己身便可做到不畏阴寒而行。之前的小奴已是身体力行地给众人过了一遍,如今白方……
却是让众人愈发地加深了印象。
“能够无视这格局里头的恶水手段,这鱼鳞甲,真不愧是拜上帝教的真髓所在呀。”
赞叹声不绝于口,却也是有人不仅说道。
“这话不错,只是白门主这模样,倒是的确不敢恭维……”
在场心思活络之人何其多?很快也是领会到了这里头的另一层话。
接触至今,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不难看出……白方是个讲究的体面人。
正如他之前登场的排面,还有规划着古河的处置一般。
他是个对仪式感非常注重,并且愿意为之投入精力和时间的人物。
有这特点,自然无可厚非。
只是……
这鱼鳞甲的卖相,却是与白方的性格有着天差地别般的鸿沟。
他向往着华贵与雍容的外表。
可内在却是宛若鬼皮鳞甲般的褶皱。
如此落差之感,也怪不得白方会把这个手段压制到这会儿才出手了——他应当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副模样的。
所以白方现在很气愤。
他恨不得将伍琪千刀万剐!
再他的规划之中,这原本应当是一场庆典般的大会!他乘风而来,打遍门中无敌手,将一种无名之辈聚到一块。
最后在他的指挥之下,将那跟阳部争抢势力的宗门去一较高下!
这便是白方的原定计划,他本应是至高无上的胜者。
放下了身段,施以偷袭般的举措,这本已是占了先机的法子。可即便如此,白方依旧未能将伍琪给斩杀当场。
要说不奇怪,那肯定是假话。
“你是怎么办到的?”
旁人听去了,只会觉得没有来的话语,伍琪却是心知肚明。
他在此刻轻提口气,缓缓呼出,继而将长剑半举,做出了攻防有序的姿态。
伍琪没有回应的意思。
只因为……这办法本就不是能说出口的事情。
总不能说,因为我没有收到干掉了你的积分提示吧?
“还好很早以前曾经发生过这么一回事,若不是有这些经验,恐怕我也得中招了去。”
轻声呢喃之间,伍琪的思绪短暂地飘回到了与朱六初识的那一天。
在那时候,伍琪正是因为自己未曾收过类似的提示,这才猛地惊醒,继而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此番正是梅开二度的时候,他又怎会忘记了去?
念及至此,伍琪微微抬头,正好将自己的视线转落到了白方的身上——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他总算是摸清楚了白方之前可以抵御苍雷符的法子。
一身的鱼鳞甲可以隔绝阴气之能,而伍琪的苍雷符,又正好不似传统道门之中的纯阳手段……
多了些许的阴气,正好就被白方的这一身鱼鳞甲给克死了去!
所以之前那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挥衣袖,便将苍雷符都给抹去了的手段。归根结底地说,还是一种旁门手段。
可话虽如此,伍琪一九皱起了眉头,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相生相克,这些道理我明明是懂得……”
用以克敌制胜的手段繁多,自是数不胜数。伍琪却是接连两次都选择了阴气为主的手段,这显然也是种走偏了的想法。
若是还有下一次,需要动用格局的阵仗,可得切记,不能再如此的马虎了。
思绪涌动,念头翻飞。而在这时,伍琪也是默不作声。他在反思,可白方却是一直都瞪着他。
伍琪不作回应,正是因为不便的原因。
可这般的应对模样,落入到了白方眼中,却是让他生出了些许的怒意。
“听而不回,你莫不是没人教导过你有利有仪的说法?哼……”
白方的脸色又是阴沉了些许。
被人小看,丑态尽显。今日今时,他可谓是丢光了多年积攒下来的脸面。此番若是还想要争抢回这名望……
那这茅山的小子,必然得是他正名的第一块落脚碑。
脑中的羞怒已燥热成火,在此刻撩拨而上,滚过了他的脑仁,刺激地发烫。
白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的生气过了,可在此时此刻,他却是深呼吸了两口气,继而让自己看起来……平淡些许。
他有一个猜想,或许并不准确,但在这个关头,却又是不说不痛快——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在这会儿让伍琪听的微微一愣。
白方为何要问这个?
未等到伍琪回话,他便已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
“我感觉很奇怪,明明应当是跟你初次见面,可你却好像对我怀有很大地敌意。”
“一些比较常规的手段,你能意料到,这尚且还称不上是意外。”
“可是……你的准备也太充分了,以眼下的情况而言,我好像看不到丝毫的漏洞。”
“你应当不是与我第一次交手。”
白方的眸子微微低沉了下去,他的思路顺着自个儿的说辞,在此刻是越来越清晰。
“与我交过手,还能留有性命的人绝对不多。”
“而似是你这般的年轻人,如此年纪,我更不可没有映像!要知道你如今多大,二十,一,二十三?还是……”
“未及双数?”
白方迈开了步子,面目和动作就像是一只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大虎。
“你认识我,但我记不得你。这说明你应当是遮蔽了自己面貌的……”
“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有这么一个人,便是半月之前。曾经在此地遮掩了面貌与我交手,后头我让小奴追了出去,却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