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见丫鬟有意阻拦,于是说:“这位姑娘,我是走正门进来的,这样子,还是见不到窦国和先生吗?”
丫鬟摇了摇头,说:“走正门,只能说明你有资格进入窦府,可不代表你能见到老爷。”
江流叹了口气,心想这文化人的条条框框还真多。
江流问:“那我如何才能见到窦国和先生呢?”
丫鬟说:“这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看守这第二道门,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只能进入内院。至于如何见到老爷,那只有第三道门的看守知道了。”
江流心里一阵无语,这见个人,怎么还和闯关游戏一样,闯了一关还有一关,最后才能见到BOSS。
但游戏规则如此,江流来请窦国和,那就是玩家,那就要遵守人家定制的游戏规则。
江流询问:“那不知道,这道门的考验是什么呢?”
丫鬟回答:“老爷是诗人,自然希望和另一个诗人进行交流,互通有无。这第二道门的考验,就是为了筛选出真正的诗人。在你面前的这个灯笼里,有许多老爷出的问题,你随便抽一个出来回答,回答的对,就可以通过了。”
说罢,丫鬟拿出一个大红灯笼,这灯笼的口开着,刚好可以供一只手伸进去。灯笼封了层皮,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只能看见一个个纸团一样的东西。
丫鬟把灯笼递上来,说:“抽一个吧。”
江流把手伸进灯笼,随便拿出一个纸团上来。
打开纸团,只间上面写着:唐朝最好的诗是哪一首,给出你的评价。
看到这问题,江流皱起眉头,说:“这要如何作答?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因为自己的喜好不同,给出的答案也一定不一样。这道题,应该没有统一答案吧?”
丫鬟回答:“不要问那么多,你只管回答就对了。”
江流沉下心来,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开放性的问题,它只有一个答案!
因为丫鬟并不是读书人,如果问题的答案是开放性的,那丫鬟肯定不知道如何评价答案,那这么一来,出这问题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问题虽然说,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唐诗”,可实际上,选的是窦国和最喜欢的唐诗。
这问题是窦国和自己出的,那么他心里最标准的答案,肯定就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首。
可是,江流与窦国和又不认识,对他的性格也不了解,怎么知道他最喜欢哪一个唐诗呢?
真是让人头大。
而且,这个问题也有些奇怪,窦国和自称现代诗人,写的作品也都是现代短诗,怎么会问关于古诗的问题呢?
按理说,窦国和应该对古诗嗤之以鼻才对,他那么追求创新和改革的人,到底为何会关注古诗呢?
创新,改革。
江流脑子里一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江流不住地在嘴里低声念叨:“创新,创新”
要说唐代的创新诗,还真有一个。
唐朝之前是隋朝,但隋朝存在的时间太短,古诗没有什么发展,在隋朝之前,就是六朝。六朝的诗,大多是描绘的宫廷生活,非常俗气。但到了唐朝,有一首诗,洗干净了六朝宫体的浓脂腻粉,别具一格。
正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如果说到创新,那此诗,就是创新之诗。
就是这个了!
江流回答:“答案是《春江花月夜》。”
一听这话,丫鬟瞪大了眼睛,她说:“竟然被你蒙对了,你运气真好。对了,你只回答了半个问题,还有半个问题呢。”
这个问题分为两部分,前部分是回答一首诗名,后部分是评价这首诗。
对于《春江花月夜》的评价,从此诗诞生,就从未停止。明朝胡应麟评价此诗“流畅婉转”,·陆时雍评价此诗“微情渺思,多以悬感见奇”,清朝范大士评价此诗“层层灵活,如剥焦心,全不觉字句牵合重复”
评价过此诗的人数不胜数,而此诗的每一个字都被别人点评过。窦国和既然最喜欢这首诗,那自然对其点评也有深深了解,如果自己用了别人的评价,那肯定不会获得窦国和的认可。
因为问题里说的很明确,是“给出你的评价”。
这个评价,必须是自己的。
江流又犯难了,自己对古诗是没什么研究,而对《春江花月夜》的研究,还停留在高中做题时的赏析水平,要是真靠自己肚子里的一点墨水,那估计会被人嘲笑的。
不过,江流转念想了下,事情好像也没那么难。
江流的水平不行,那只能引用别人的话,可别人说过的话,窦国和一定也知道。
只有一种情况除外。
一年前的评价,窦国和知道;一百年前的评价,窦国和也知道。但是,一年后的评价,窦国和不可能知道,十年后的评价,窦国和更不可能知道。
没错,江流又要开始当文抄公了。这次抄的人,是闻一多。
在闻一多《宫体诗的自赎》中,闻一多曾经评价此诗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而现在,这句评价变成江流的了!
闻一多?拿来吧你!
江流干咳两声,回答:“我对此诗的评价,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丫鬟默默记下这个评价,随后她说:“我去把你的答案告诉老爷,让他来定夺,你是否可以过关。”
说了这话,丫鬟转身离开。
在客厅里,窦国和与贺立三正在闲聊。
窦国和问:“那个河流先生进入了院子,可不代表他能见到我。”
贺立三回答:“这我知道,你的三道门三个考验,在天津卫都出名。想回答出你的问题,那可不容易。要是别人,我觉得他们见不到你。可要是河流先生,我觉得他可以通过你的考验。”
窦国和笑着说:“你对他那么有自信啊,算算时间,他也应该给出第二道门的答案了。其实,我这第二道门里面的问题很多,有简单的有难的,不知道他运气如何,万一抽到难的,答不出来,可就要乖乖回家了。”
我在天津卫当埋尸匠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