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江流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蹲在地上,用草木灰刷了刷牙齿,再洗把脸,吃了早饭,接着去摆摊。
离恩济堂还有老远呢,江流就看见自己摊前围了不少人。江流心里一慌,该不会是有冤家来找自己吧?
这也不对啊,自己就当了两次闲人,处理结果都还不错,应该没有人会来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江流定了下心神,大步走到自己摊前。
“神仙赐法我不用,愿做红尘一闲人。大家伙让一让,让一让,正主来了。”
江流边喊边走,来到摊边,坐了下来。坐定之后,江流观察附近情况,发现自己摊前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边还有一个哭泣的女子。这女子,寞忧愁颜,面上泪水长流,犹如春天带雨梨花,哭起来也是美丽的很。
江流问:“你这女子,为何在我摊前哭泣?”
女子抬头,回答:“我是李氏,听闻贵闲人会神仙手段,特来找你帮个忙。”
生意上门了。这送上门的生意,江流可不会拒绝。
江流问:“你想让我帮什么,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当闲人,也不是什么矛盾都能去调和的,就像一根杠杆,能撬动多重石头就撬多重石头,要是自不量力,就会把自己折进去。所以,江流得先问清楚,自己要处理什么事情,免得遭受不白麻烦,还丢了生意的信誉。
李氏抹了抹眼泪,说:“这旁边躺着的,是我的丈夫金福贵,他死于谋杀,而凶手,就是城北染坊的老板!”
江流有些犹豫,牵扯到了人命,这事似乎有些棘手。
江流说:“李氏,口说无凭,你怎么知道凶手是谁?万一城北染坊的人听了这话,他们还要告你诬陷呢。你把证据说出来。”
李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我哪有什么证据?只不过,城北染坊前几天在《天津晚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说我老公已离职,以后我老公的行为话语,皆与染坊无关。然后,第二天,我老公就失踪了。直到一周后我在河边,才见到了我老公,不过那时,他已经淹死了。”
江流听后,觉得城北染坊确实有些奇怪,一旁围观的群众也在私欲,都觉得离职声明与金福贵的死有联系。
江流问:“虽然这问题有些不妥,但我要问,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自古以来,天津人大多没有固定职业,俗称没有个准事由。
另外,与天津人交朋友,你不能问这三个问题。
一不能问家庭地址。天津人爱搬家,一个地方住不长。天津人一旦有钱,就看不起那穷窝囊的邻居,瞧不起那泥泞的小路,不出几天,立马搬家。钱足够了,都能搬到租界去。要是人缘混臭了,或者没钱了,又得赶忙迁居。喜欢搬家是有本事的表现,像江流这样总住一个地方的,那叫窝囊废。
二不许问干何职业。除了戴大檐帽的,穿制服的,其余的天津人什么职业都干。有人上午还在银行当招待,下午就到歌舞厅迎宾去了。还有的上午卖蔬菜,下午搬运货物,晚上运垃圾,夜里还得帮忙喊上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说白了,啥能赚钱,天津人就干啥。这干的事,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被别人知道你晚上拿装蔬菜的车运垃圾,看谁还在上午买你的蔬菜?
三不许问收入多少。天津卫的人赚钱,上个月可能赚一万,下个月就可能一毛钱都没有,比摇骰子还不靠谱。
所以啊,江流才小心翼翼地问这金福贵的职业情况。金福贵可能不止有一个职业,城北染坊可能害了金福贵,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李氏哭哭滴滴,回答:“我家男人在城北染坊当管账,他是个没上进心的家伙,只找了这一份工作。”
既然金福贵没有其它职业,那城北染坊杀人的概率就大了。金福贵是管账,也许发现了账里的猫腻,被灭口了?
在民国时期,有些人表面上干的是正经生意,实际上可黑着呢。买卖鸦片,组织窑子,都还算轻的,最可恶的,是那些与城外匪帮勾结的人。
土匪绑了人,截了货物,还要换成真金白银,这些无良商家就负责销赃,用自己的生意,把黑钱洗成白钱。
一洗钱,账就肯定不对。江流推测,金福贵估计发现了城北染坊洗钱的秘密,才被灭口的。
这种事情大意不得,江流又问:“李氏,你男人死了,但为何你不去报警啊?”
李氏抹了把眼泪,说:“我当然有报警了,可那群警察不干人事,说这地上躺的不是我老公。”
江流一愣,随后看向那金福贵的尸体。这尸体也是个浮漂子,只不过,这漂子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身体肿的不行,脑袋也肿成了猪脑袋,面容溃烂,分不清长相。
江流好奇地问:“这尸体,身材走样,容貌也认不出来,警察说他不是你男人,也不算离谱。对了,你是怎么认出他是你男人的?”
李氏脸上一红,说:“我男人他命根子那里,有胎记,这事只有我知道。”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嗤笑。
江流又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氏回答:“我父母死了,我男人的父母也死了,我俩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家里,只有我苦命娘俩个人了。”
江流皱了下眉头,说:“那你就没什么街坊邻居替你作证,证明这死者是你男人吗?”
李氏又哭了出来,说:“我家偏僻,周围都是荒废的房子,只有一个邻居。可这邻居,是个恶邻,他巴不得我家全死呢,又怎么会替我作证呢?”
江流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棘手。
李氏哭着说:“闲人啊,我孤苦伶仃,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遭遇了这种惨剧,要不是还有个孩子要养,我早就投河自杀,去找我男人了。警察那里不替我主持公道,我只能来找你这会法术的神仙了!”
我在天津卫当埋尸匠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