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贱。陈贵能包揽挑水的活,就是因为他卖的水便宜。
人们平时挑水,一路上难免会洒些水。通常来说一桶水从城外山泉旁边挑到城里,要洒差不多一半多水。但陈桂的挑水功夫了得,他挑水是一滴水,都不往外洒。
这样子下来他跑一趟,可以挑别人跑两趟的水。因此,即使它的价格比别人低一倍,依然是有利可图。
水的质量和别人一样,价格还比别人便宜,这谁不想买陈贵的水呢?长久下来,陈贵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好。
都说同行就是冤家。权贵的生意兴隆起来,难免惹得同行的嫉妒。不少人就在打水的时候跟在陈贵身后,观察他是怎么挑水的。
本来挑水一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稳字。人减少了晃动,水也减少被晃出去的概率。寻常人挑水是一步一个脚印,能多稳当就要多稳当。
可陈贵挑水却不一样,这个人跳水之前要先喝两大碗酒,等他喝的,脸上泛红,双眼迷离,走路一摇一晃的时候,才挑起水袋开始运水。
陈贵挑水的时候像个醉汉一样,东一步西一步晃晃当当,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然而就是这种迷乱的步伐,却使得桶里的水一滴也没有往外面洒。
见到这种情景,同行冤家们也就掩面离去了,这种本事谁也学不来。而陈贵也因为这一手挑水的本事得那个挑水陈的外号。
挑水每天往租界里挑水,租界的守卫也不拦着他,而他也熟识租界里每条道路的情况。租界里哪个屋子住着谁,他都一清二楚。
江流心想,要是能把这个人发展入救宝队,那将会是救宝队的一大助力。
江流与陈贵有些交情,但不是深交。准确来说,是师傅王九仁与陈贵有交情,江流只是个看客。
几年前,陈贵他爹死了,王九仁去埋。埋好之后,王九仁用望气术看了眼陈贵,说:“陈贵,你身上一半喜,一半灾。”
陈贵他爹死前,指名道姓让王九仁来埋,陈贵不知所以,但也照做。看在自己老爹的情面上,陈贵耐着性子问:“王大师,这话怎么说?”
王九仁说:“你头上散发的气,一半粉红,一半血红。粉红色的气,代表你有喜,喜当爹。血红色的气,代表你有死劫。”
陈贵是个光棍,怎么能喜当爹呢?这事陈贵心里清楚。陈贵身材高大,面容俊郎,又是个用下半身行事的货色,经常与一些女子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
天津的商贾多,这些商人经常外出贸易,独留媳妇在家。陈贵天天给这些人送水,再加上他容貌好,一来二去,就与不少寂寞妇女发生了关系。
那时候行房事,也没有避孕措施,喜当爹的概率非常大。陈贵招惹了太多女人,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怀了他的种。
喜当爹这事,在陈贵眼里,算不上什么喜事。他是个没责任心的人,也不想认这孩子,更不想养这孩子。
王九仁却说:“这孩子,你养不养,认不认,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接下来说你的血光之灾,却和这胎儿有关。”
王九仁表示,胎儿生下来之后,男方会发现那不是他的孩子,并且,他会追查到你的头上。你也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你,也是轻而易举。
陈贵一听这话,神色大变,他忙说:“那我要打掉那孩子?可我连怀孕的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王九仁说:“没关系,那个孩子会夭折,前提是你不再与那名怀孕的女子苟合,不注入阳气即可。而且,我算了一卦,香米可以救你一命。”
陈贵虽然好色,但与性命有关的警告,他不得不放在心上。陈贵当即说:“我记得了。”
陈贵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可第二天,就反悔了。那天,他挨家挨户给送水,不少与他有染的女子都劝他多留一会,温存一下。陈贵一开始态度坚决,不留。可慢慢的,留他的女子变多了,他的脑子就被精虫占据了。
等送到最后一家,陈贵没忍住,和一名女子苟合了。完事之后,陈贵一提裤子,走了。
几个月后,那女子挺着肚子来找陈贵,说自己怀了陈贵的骨肉。陈贵不敢相认,死活不承认自己与她有染。女子绝望回家,再过几日,被他男人发现了不对劲。连番追问之下,女子把陈贵供了出来。
陈贵被打的半死,随后被关进了猪笼里,与那女子一起扔到了海河里。猪笼的口子用绳子绑的死死的,陈贵根本打不开,只能乖乖等死。
此时,陈贵追悔万分,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没想到,今天自己就要被这个刀给杀了。
喝水不断灌入陈贵的肺里,就在他绝望之际,一条鱼跑到猪笼前面。这鱼长了一口牙齿,竟然将捆猪笼的绳子咬断了。随后,这鱼钻进了陈贵的口袋里。
陈贵此时想了起来,自己口袋里有一团香米,这鱼是被香米吸引,咬断绳子进入猪笼的。
猪笼被打开了,陈贵不再迟疑,赶紧离开猪笼。到了外面,陈贵想起和自己一起入水的女子,他赶紧找到女子,却发现她已经被淹死了。
“唉,你我虽是奸夫,但也算夫妻一场,你死了,我有责任。”
陈贵不忍心她的尸体在水里喂鱼,便拉着这个猪笼,游到岸边。
陈贵带着女子尸体来找王九仁,王九仁摇头叹息,直言都是命。
把女子埋了,王九仁说:“陈贵,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离开天津卫吗?”
陈贵说:“我不想离开天津卫,这是我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王九仁说:“你若想继续呆在天津卫,就要从头再来。你给人家戴绿帽子,别人记住了你的脸,他看你没死,还会接着杀你。所以,你要毁了自己的脸,让别人认不出你,还要放弃你的挑水生意。”
陈贵一咬牙,自毁容貌,跑到码头当苦力去了。而那个被戴绿帽的老板几年后死了,陈贵这才敢出来,继续当挑水工。
我在天津卫当埋尸匠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