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太阳都出来了,可天气还是雾蒙蒙的。各位奇人在天桥上站好了位置,等烟一散去,游人们来了就开始表演。
游客还没来,倒是一个干瘦中年人来到了桥中央。
桥中央是个空位,没人敢在此处卖艺。在桥中央卖艺,四面八方的人都能看见你,你要是个玩戏法的,观众们全方位观察你,你的把戏很容易被识破。
再者,桥中央是最好的位置,只有天桥上最厉害的奇人,才能站在这里。大家虽然都很厉害,但谁也不服谁,也就没人能在桥中央行艺。
这中年人什么也没带,径直走到桥中央。这中年人说:“诸位奇人,在下报纸刘,一直流离无所,最近来到此处,想在此安家。特地来借此桥一块空地行艺,还请各位奇人让个位置。”
原来这人是来“踢馆”的。
既然是来踢馆的,那就好说,大家都看着报纸刘,让他耍两手。
报纸刘说:“我既然外号‘报纸刘’,那我的绝技,也和报纸有关。撕碎的报纸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而覆水难收,那大家伙说说,撕碎的报纸,还能复原吗?”
有人回答:“那不简单?拿浆糊粘起来,不就行了吗?”
报纸刘笑了笑,说:“如果用浆糊粘起来,那还叫绝技?我又不会耽误大家的时间,表演个这玩意。大家还请仔细看。”
说罢,报纸刘拿出一报纸,说:“接下来,我会把这张报纸撕了,然后把它复原。”
他这一说,众人都有些好奇,耍猴候忽然说:“后生,你那报纸,能给我看看吗?”
耍猴候姓候,年轻时就在天桥上卖艺,他养的一只猴子,聪明非凡,甚至还能做数学运算。
耍猴候是天桥的老艺人,他说话有些分量。报纸刘把报纸递给耍猴候,说:“没问题,你随意检查。”
耍猴候检查了一番报纸,他身边的猴子也凑上来看着报纸。耍猴候看了一会,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报纸,没发现这报纸有猫腻,只好把报纸还给报纸刘。
大家对耍猴候放心,他检查过了,其他人也不想检查了。
报纸刘接过报纸,把报纸展开,双手捏着报纸的两个角,将报纸垂下。
报纸刘说:“接下来,我就要撕报纸了。”
说罢,报纸刘开始撕报纸,把报纸撕成了碎片。他将碎片握在手里,说:“各位,看仔细了,惊奇就在这一瞬间。”
报纸刘左手握着碎报纸片,右手往左手里一掏,再一展,一张完好的报纸出现在他手里。
众人看的惊奇,耍猴候却说:“大家别着急喝彩,我先检查检查,这人是否偷梁换柱了。”
耍猴候说:“我刚刚让我的猴子,在报纸上划了一个爪痕。如果他真的复原了报纸,那报纸上肯定还有爪痕。如果没有爪痕,那他只是偷梁换柱,换了张报纸。”
众人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这人竟然在报纸上留下了几号,不知新来的要如何应对。
报纸刘表情平淡,把报纸交给耍猴候,后者一看报纸,大呼:“果然有爪痕!这是真的报纸复原术!”
“等一下。”
众人刚想鼓掌,不知是谁又把众人叫住。
一人身穿简朴衣服,来到报纸张身前。这人也是天桥上的奇人,外号“望远镜”。他有一双好眼睛,可以看清楚远处的景物。
望远镜说:“刚刚,我在远处看见了报纸上的内容,上面有一篇‘劝不吸卷烟’。能不能让我看看,这报纸上是否还有这篇内容。”
想在天桥摆艺,那要桥上全体奇人同意,谁都可以检查报纸张的报纸。
耍猴候有些生气,说:“望远镜,你什么意思?觉得我这老头子不靠谱?”
报纸刘却说:“无妨,我入乡随俗,自然可以让你检查。”
说罢,报纸刘大方地把报纸给望远镜,望远镜看了看报纸,惊呼:“有那篇文章,真的是报纸复原术!”
这下子,无论是报纸上的痕迹,还是报纸上的内容,都能证明这是原来的报纸,是真的报纸复原术,而不是偷梁换柱更换报纸。
望远镜和耍猴候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鼓掌。这掌声不仅仅是给报纸刘鼓的,也是给耍猴侯鼓和望远镜鼓的。
耍猴侯能让自己的猴子在报纸上留爪痕,报纸多薄,这猴子能在上面划一道,而不把报纸划破,这多难得。望远镜也是,报纸上的字密密麻麻,他离那么远,还能看见报纸上有一篇“劝不吸烟卷”,这得多好的眼睛啊!
这一下子,让三个人都展现了过人的本领。大家都在鼓掌,只有几名老人没有反应。
“田瘸子”说:“唉,人心不古啊。”
“盆秃子”悄悄说:“咱这快入土的老头,就别多管闲事了。”
没本事的人看不穿报纸刘的把戏,能看穿的人又不敢去揭穿,报纸刘从那天起,就一直在天桥表演这报纸复原术。报纸刘一天就表演一次,人们看个新奇,每次都有人打赏,报纸刘一天也能赚个几千钱。
就这样,报纸刘表演了几年,直到有一天,他说自己手上有风寒,复原不了报纸,隐退了。
报纸刘隐退前,大家都在追问他,到底怎么将报纸复原?报纸刘笑笑不回答。
有人提议,选几个聪明伶俐的孩童,跟着报纸刘学绝技,把这门绝技传承下来。
报纸刘说:“其实啊,我这门绝技,是神仙传授的。那神仙告诉我,不可以把这本事传给其他人,否则就是泄露仙门法术,不仅我会立马人头落地,学这法术的人也会人头落地。”
众人一听,方知报纸复原术是不可外传的仙术,也就不敢再去学习了。
而有心人听说报纸刘跟着神仙学习过仙术,纷纷把报纸刘奉为座上宾,请报纸刘帮忙看房子、看仕途、看阴宅。
报纸刘也不会白干活,每次出去,都能带回来不少钱财。慢慢地,报纸刘积累了大量财富,成为了刘老爷、刘大师。
我在天津卫当埋尸匠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