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的目标已经完成,外面是非多,江流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到了小镇。
这小镇有些土武装,有围墙,有安保力量。再加上,小镇有一条官道直通天津卫,小镇遭遇土匪,便关上城门固守,等待天津卫的支援到来。
因此,这小镇还是比较安全,附近的商队都会选择在此过夜。
江流打听了一番,近期没有前往天津卫的商队,看来,只能自己独自前往天津了。
独自一人离开城镇,很容易成为土匪的目标。最安全的方式还是跟着有强大武装力量的商队,这样被劫道的风险会少很多。
不过,就算是孤身一人,江流也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江流先去买了两个麻袋,一个写上“直隶”,一个写上“天津”。江流把杂物放入麻袋里,又放入些树叶填鼓麻袋,最后在上层铺上一点信封。
随后,江流拿起铲子,把麻袋系在铲子两头,扛着麻袋离开了小镇。
现代人不知道江流是在干什么,可江流这身行头,在古代是很受欢迎的。每到一个村,必有大批村民围着,问“有我的信吗”。
是的,江流是在假扮邮差。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清朝前没有邮差这个行业,游子往家里传递消息,大多靠口信。即使写了信,托人带回老家,那也需要在路上花费很长时间。
在古代,一封信在路上耗费个两三年时间,都是常事。因此,古人与家里人交流,主要还是依靠老乡会或商会,捎个口信。
到了1878年,清政府接受了英国人赫德的建议,在天津、上海、北京、烟台、牛庄这五个通商口岸试办邮政,中国也从此出现了邮差这个行业。到1896年,光绪在“兴办邮政”的奏折上批了“依议”二字,正式批准开办大清邮政官局,当邮差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邮政初兴时,需要在各街道设立邮筒,方便信件接收。这东西刚设立的时候,百姓们不认识这是个啥,只见邮筒张嘴吞吐信封,还以为这是群吃书的怪物,没少把邮筒砸烂。直到官员们进行宣传解释,人们才知道,邮筒不是怪物,而是能接收远方家人消息的好东西。
现在的邮政是个吃香的行业,但在古代,邮差可是个苦差事。在清末,邮差只有一个草鞋,一个扁担,两个麻袋。条件好的,那就再多一个驼信件的毛驴,条件差的,只能用肩扛了。
邮差们为了防止自己路遇土匪,出发时,身上一点财物都不带。一路上,邮差乞讨化缘,磕磕绊绊地来到目的地后,状态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路上若是遇到了土匪拦路,邮差便喊出口令。
“我乃送信一挑夫,身无分文怪落魄;一边挑的是慈母念游子,一边挑的是新郎想丑妻,一半是让人颜笑的红纸,一半是让人哭丧的白纸。各位好汉莫阻拦,留了活路图方便。”
这口令一出,拦路的土匪们便知道此人是个邮差。邮差身上没有钱财,连乞丐都不如,再加上当邮差的都是孤苦寡人,绑上了山也没人交赎金。
土匪们一看是个榨不出油水邮差,基本都会放行。要是遇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图财只想杀人,那邮差也有方法。
邮差的口令里说,他运的信封,都是母亲写给儿子,妻子写给丈夫,内容可能是谁家生儿,也可能是谁家死人。这些信里,包含着亲情友情,道义正义,要是你土匪拦住我送信,那就是做了件不义不孝的事。
混绿林的,都要讲义气,讲孝道,没了这两样,聚不了人心。土匪要是杀了邮差,做了件不义不孝的事情,手下人心溃散,队伍就散了。
这事对一个土匪头头来说,是个致命打击,手下没了,他当个光杆司令,打的过谁?土匪这样想,也就只能放邮差离开了。
江流打扮成邮差,启程上路。一路上,江流遇见了不少土匪,那些土匪见江流是个没油水的邮差,都捏着鼻子走开了。
天不佑江流,大约走了一半路程,他遇到麻烦了。
一伙土匪围住了江流,他们骑着马,手持砍刀,阴森森地看着江流。
江流放下麻袋,说:“这几位爷,我是个邮差,身上没有钱。麻袋里也都是些信件,没有财物。”
一个土匪扒拉开麻袋,看见了麻袋里的信封,他对领头的人说:“大胡哥,是个邮差。”
大胡哥随手抓出一个信件,拆开了,看了着信,随后把信扔给江流,说:“这上面写了什么?念给我听。”
江流知道这土匪几乎都不识字,就随便写了点文字在上面,这大胡哥让自己念出来,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眼珠子一转,说:“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
这是林觉民的《与妻书》,江流下意识想起了这书信,顺口念出来,糊弄对方。
江流接着念:“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停停停。”
大胡哥叫停江流,说:“听不懂,什么神神鬼鬼的,不吉利。你既然能念出来书信的内容,那一定识字吧?”
江流回答:“识字。”
大胡哥说:“那太好了,你会写字吗?”
江流想了想,说:“会一点。”
大胡哥凶相露出,说:“会一点是会多少?”
江流脑袋一缩,赶忙说:“简单一点的字,基本都会些。”
大胡哥这才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能有弟妹了。你这小子,跟着我去寨里。要是配合,好酒好肉伺候,要是不配合,人头落地!”
江流心想,邮差这身份,能拦住要钱的要命的,但碰见没脑子的,那就没用了。
这土匪说话不带逻辑,还说什么“弟妹”,“配合”,让人摸不着头脑,江流也不知道这人掳走自己,是要自己做什么。
这伙土匪把自己团团围住,江流想跑也跑不掉,只能从了他们。
我在天津卫当埋尸匠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