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多少人为了一个“利”字,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拿魏家三代人来说,为了钱权,儿孙联手害死爷爷,孙子又害死儿子。最后这三代人,两死一逃,什么也没捞到。
他们惨就算了,还连累了旁人。江流不用说,赖皮脚这老乞丐还不知道跑到何处了,至于魏家内部就更乱了,老太太听了这事,直接气晕了过去,半天没醒。至于三代人的小妾,大半则是带着自己首饰金银,回娘家咯。那家丁丫鬟更不用说,当晚就跑了一半。
一个庞大的魏家,俨然在一两天的功夫间,就有了分崩离析的症状。
要说封建社会的家族为啥喜欢出荒唐事,那都是最大的家族带坏的。最大的家族姓什么?两千年来,换了几门姓,多少人,改不了利益熏心,手足相残。
说到这,封建社会最大的家族大家也清楚了,就是“皇家”。隋炀帝在他爹刚死后,就睡了陈贵人;唐太宗前脚搞死了弟弟李元吉,后脚就上弟媳妇杨氏的床;更别说清朝时期“九子夺嫡”,大家都听说过,手足相残的典范。
帝皇家的荒唐事,足够写本百万字的小说。怪不得有“臭汉、脏唐、宋埋汰、元迷糊、明邋遢、清鼻涕”的说法。往前也有荒唐事,比如秦的芈月,再往前的大舜他爹。
最大的家族带头使坏,血汗铸就的,封建帝制只是历史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这是民国知识分子的共识。
人人都明白这道理,可惜此时民国最大军阀袁世凯,还没想明白这事。此时,袁世凯已经悄悄背叛了革命,正筹备着他的复辟美梦。
北京的风已经刮起来了,这风刮到天津卫,还剩下了不少波澜。魏家的事情也越闹越大,越传越凶。
但这些风波暂时与江流无关,也刮不进天津卫的监狱。在茶杯的化验结果出来之前,江流还是嫌疑人,还需要再监狱里睡一晚上。
再次进入监狱,江流就轻松了许多,不仅手链脚链没了,狱警还给江流送来了晚餐。江流拉着狱警的手,表示狱警对待自己很好,自己会替他美言几句。狱警则心里笑开了花,很快就和江流称兄道弟起来。
基本洗刷了罪名,江流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他哼着《好日子》,在监狱里悠闲地躺着。
这监狱里悠闲的人不止江流一个,他狱友曲行之心情也不错。
江流看见曲行之的模样,心中纳闷,这人明天中午就要来出去吃枪子了,怎么还如此高兴?
江流问:“这位大哥,你是犯了什么罪?”
曲行之:“我可没犯罪,我是被冤枉的。你呢?小兄弟?”
江流回答:“真巧,我也是被冤枉的。”
曲行之又说:“被困在此处,我才知自由的可贵。”
江流深表赞同,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曲行之一愣,一个乞丐般的少年竟然知道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短诗,这让曲行之更加高看江流了。他说:“我们有缘,要不结为异性兄弟?”
江流能不知道曲行之肚子里装的什么水?等二人结拜兄弟后,再问自己要残画是吧?
江流果断拒绝。
想到残画,江流现在有了心思,想仔细研究一下,但以他的水平,估计是研究不出来什么了。
但没关系,江流旁边这位,似乎认得这残图。江流也有办法让曲行之乖乖开口。
江流装作着急的样子,在地上翻找着什么。他的表情非常生动,吸引了曲行之的注意力。
曲行之一开始冷眼旁观,直到江流翻遍牢房,叹息地坐在地上后,才忍不住开口问:你什么丢了,不会是《女史箴图》丢了吧!”
说了这话,曲行之连忙给自己一嘴巴子。而江流也终于知道了那残画的名字。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女史箴图》!《女史箴图》为中国东晋顾恺之创作的绢本绘画作品。原作已佚,现存有唐代摹本,原有12段,因年代久远,现存仅剩9段,收藏于大英博物馆中。
《女史箴图》先后由梁内府,唐太宗,宋徽宗,严嵩,顾正谊,项墨林,张孝思,康熙,乾隆经手,最终被洋人盗走,放入大英博物馆中。
前世,江流每每想起这画的故事,总是叹息国宝被洋人带走。而这一世,国宝的一段,竟然就在自己手中!
江流收起感慨,警惕地问:“曲行之,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件残画的来历?”
曲行之咬咬牙,向江流解释起来事情的经过。
前面说过,天津卫的外国的文物贼最喜欢的去处,他们在此处销赃偷来的文物,好不快乐。眼看越来越多的国宝被运出海,永远也回不到中国,有识之士着急了。有人号召,我们要成立“救宝队”,保护国宝。
一时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救宝队就此出现。救宝队与洋人盗宝贼交锋了不少次,但每次都失败,还折了不少人手。一些出钱的大商人意志不坚定,怕东窗事发,得罪了洋人,纷纷要退出。
救宝队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士气,稳定金主的军心,他们精心策划了一场计划,而计划的内容,就是从英国的汉斯爵士手中,抢到《女史箴图》。
计划没成功,救宝队只偷出了一段残图。计划也没失败,因为汉斯爵士等着找回丢失的残图,还没有离开中国。
而曲行之,也是救宝队的一员,他因为偷进大户人家找残图,被误认为淫贼,才被抓到监狱中。
江流来到民国快两个月,一直浑浑噩噩地讨生活,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加入了历史的洪流中。江流心想,说不定自己就此还能在历史上留名呢。
江流顿时感觉心潮澎湃,说:“我手上的,确实是你们要找的图。这是我从一位壮士的遗物里发现的,我现在就归还给你们。”
可当江流伸手摸向口袋后,他愣住了,这残图,似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