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周觅猜错,沈秀才难为情的表情,以及偷偷摸摸的动作,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他不想被人知道。
周觅善解人意地将人带到院子里,“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现在没有外人。”
“是这样的,我的同窗看到我身上带的这个药包,不招蚊虫,我们书院在山里,山中蚊虫多,影响读书,他们便希望我能帮忙带几个,周小大夫你放心,会给你钱的。”
原来不是来找她看男科的。
周觅略有些失望,但是给她送钱的,周觅一瞬间开心起来,有钱给傅危楼买肉吃了。
“行啊,你想要几个。”
沈秀才在家的时候就数好了,“要九个。”
周觅点头,“没问题啊。”
“不过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成品,明天给你成吗?”
“可以的。”
沈秀才掏出钱袋,“沈娘子,请问一共多少钱,我提前预付给你,免得让你垫付。”
“一个驱蚊包十文钱。”沈秀才数出九十个铜板递给周觅。
“沈秀才,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虽然你花了十文钱从我这里收购,但没有人知道你的收购价,你可以以十五文卖给同窗。”
秀才有功名在身,官府每月会给这一群体发钱。就是再贫困的学子,只要身上有了功名,就能够改善家中的贫困环境。
虽然称不上富贵,却饿不死。
能继续在书院读书的学子们,除了部分天赋卓绝的,大多数家里有矿。
周觅建议,“你的同窗中许是有不少家境不错的少爷公子。”
沈秀才不明白周觅何出此言,还是点头回答道,“是有一些同学家境很好。”
周觅取下挂在自己身上的驱蚊药囊,“这简陋的药包与公子哥们穿着的绫罗绸缎不相配吧。”
沈秀才继续点头。
“你让沈娘子搞一些绸缎的小布片来做药包,赚的钱能翻几番,沈娘子擅长女红,你可以让沈娘子在布片上绣上梅兰竹菊这种读书人喜欢的图样。”
沈秀才虽然是读书人,却并不迂腐,自小跟着娘亲讨生活,太知道银子的重要性了。
只是他还有些犹豫,“我们毕竟是同窗,我赚差价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会呢,你付出了劳动,这是你应得的。”周觅微笑,“若是你有这个想法,可以来找我商量,关于药包的图样和形状,我其实有很多的想法。”
有很多想法,却没有付诸实践,主要原因是周觅不擅长绣花,她宁可去取帮猪猪牛牛做绝育手术,也不想花时间在香包上绣花。
周觅愿意花时间缝药包,还是看在能联系缝合的份上。
原本周觅做药包,主要是当初上山采药,正好看到了几种药包中的主要成分。快到夏天蚊虫肆虐,她本意是想要自己带。因为采的原材料多,还剩下了一些。
她就多做了几个,送给关系好的邻居们。
大家都是勉强够到温饱线的那一类人,对于药包的样子要求不高,至于说配不配衣裳,有没有其他的寓意,都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内。
沈秀才也算是个有决断的人,“我回去拿几张纸,麻烦你帮忙花几个样子。”
他一转身,正对上站在厨房门口的傅危楼。
白袍子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沈秀才以为撞见了女眷,第一反应是鞠躬偏头。
而对方颀长清瘦的身材提醒他,这不是一个女子。
沈秀才想起了不久前沈娘子跟他说过,周觅找到了未婚夫。
这位应该就是周娘子的未婚夫了,他的容貌委实有些太出色了。
“兄台有礼,我叫沈青阳,住在两位的隔壁。”
沈秀才跟沈娘子不愧是亲母子,俩人都想到了一块:怪不得周娘子对未婚夫如此念念不忘。
茶青色眼珠在阳光下清透而耀眼,“在下姓傅,暂居此处,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沈秀才怕对方误会,影响了他跟周觅的感情,就简单解释了下,“我来找周娘子买药包,这是我第一次上门找他,周娘子从前跟我娘关系很好,我跟她没有联系。”
等了半晌,就只有这一句,傅危楼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周觅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铜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有钱给你买肉吃了。”
沈秀才笑了笑,周娘子跟未婚夫的感情很好呢。
“其实我不是一定需要每顿都要吃肉。”别在药里下毒就好。
那怎么能行,“你身体不好,得多吃肉补补。“亏待谁也不能亏待金大腿啊。
沈秀才送来两张纸,让周觅画图样。她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不多时夜色渐浓,她揉了揉酸胀的脖颈,起身准备回屋配药包。
为了省钱,周觅早睡早起,晚上忙不完的事情都留给第二天早晨,早点起来做事。
晚上点油灯做事,一来对眼睛不好,二来还费钱。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周觅就起床做驱蚊药包。
夜里下了雨,清晨闻到湿润泥土的清香味道,早起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周觅吃完了早饭,没见到傅危楼起身。
他除了刚被周觅捡回家的那几天昏迷不醒,再往后的日子里,他虽有上班的需求,他起得很早。
周觅知道他在早饭后,会在树下的躺椅上睡觉,一睡就是大半天。
不过周觅可以理解他的行为,养伤时期,什么都不能干,手边还没有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除了睡觉他做不了别的事情。
她还挺支持傅危楼睡觉的,多睡觉有利于养伤。
离家前,周觅将早饭端到傅危楼房间的桌子上,想着等他起床可以一眼看见。
将早饭放定,周觅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就着一眼,她心里叫了一声遭。
傅危楼两颊出现颜色不正常的红,周觅伸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探。
嗯,发烧了,而且很烫。
说不准是吹了夜风,还是伤势恶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降温。
还不知道这祖宗烧了多长时间。
周觅有点担心到时候还回去一个脑子烧坏的男主。
发丝粘在脸上,闭着眼的他,更透露出易碎的美感来。
可惜周觅面对病人时,向来不解风情。
动作粗暴地高度白酒给傅危楼擦头擦手擦脖子降温,下巴被捏疼了,他不适地侧了侧头。
冰凉的手帕触到他的皮肤时,许是这个温度让他感觉很舒服,他没有再躲。
他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叫什么,周觅凑近听了很长时间,才辨认出他叫的是“娘”。
周觅听得心里软软,在她看过的剧情中,没有提到过男主母亲的存在。
家里没有降温的药,周觅先把治疗旧伤的汤药端来,“来来来,先吃药,吃完药就不难受了。”
给病人灌药,对于周觅来说是再简单不过。
不同情况给病人灌药的法子不同。
相较于不愿意吃药的病人,失去意识的病人最好办了。
周觅一手抚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托着碗准备灌药。
“乖啊,娘在,先喝药。”
她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周觅: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