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伏,我才发现,我师尊好像非常富有。】
怀里抱着那被“蝉不知雪”拖上来的稀有金属矿,沈星河在神魂中幽幽对君伏道。
君伏淡淡应了一声,很快道,【云舒月不需要你养。】
沈星河一听这话,顿时不太高兴,【我师尊有钱是我师尊的事,这和我想养他又不冲突。】
【而且,化神想再更进一步,需要的天材地宝肯定很多很多。】
【以后我一定要找更多好东西给师尊,赚比现在还多的钱,都给我师尊!】
没想到沈星河竟还未放弃养云舒月这件事,反而越说越来劲,君伏不置可否,干脆沉默是金。
同样听到他心音的云舒月:……
覆满霜雪的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云舒月很快自沈星河送他的储物玉佩中,拿出一颗木属出窍内丹,开始吸收。
见师尊用了自己送的东西,沈星河眉眼一弯,倒也没再推辞师尊送的东西,痛快把师尊送的玉佩也收下了。
在那之后,沈星河厚着脸皮蹭到师尊身边,也分了块云朵坐骑,边吸收海兽内丹,边巩固体内越积越多的力量。
沈星河之前虽然一直在打海兽,却始终留心着秘境中的黑白更替。
这秘境中虽有白天黑夜,却并没有太阳和月亮。
但即使如此,沈星河也知道,此时距离他与师尊刚进秘境,已过去近十个月。
然而在那被他夺舍的七杀眼中,此时崇光界的时间还未过八月十六。
也就是说,这秘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
秘境中十月,竟还不足外界一天!
沈星河:……
【这是什么宝藏修仙地点!】
【君伏,你知道这里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具体相差多少吗?】
君伏这才又开口,【秘境一年,外界一日。】
沈星河顿时叹为观止。
不过紧接着他又担忧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师尊的那个病,具体是按照哪边的时间流速走的。
因为此,接下来的两个月中,沈星河一步都没离开云舒月,一直缩在他身边,一边打坐修炼,一边用小青鸾分|身牢牢抓着师尊。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在发现师尊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后,沈星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多少明白过来,师尊的那个病,应该是只在外界七月十五时才会发作。
沈星河:【忽然就不想出去了呢。】
这种只需要打打海兽,提升修为,师尊也不会忽然消失不见,也不需要与其他人勾心斗角的日子,简直是沈星河理想中的生活。
但沈星河知道,这种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就算秘境里的时间流速再缓慢,也总会到外界七月十五的那一天。
所以,他只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尽全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争取早日到达出窍期。
如此,才会在意外到来时,更好地保护师尊。
因为知晓师尊的身体暂时不会出问题,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沈星河都开始心无旁骛地修炼。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便过了三百年。
在这三百年中,沈星河几乎杀穿了无尽之海,修为也一路突飞猛进,已至元婴后期。
距出窍期只差临门一脚。
沈星河虽然也有些着急,但他的出窍期雷劫却迟迟不来。
然而此时,外界的时间已近七月十五。
沈星河便又有些忧心忡忡,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却又不敢问师尊,他们什么时候回望月峰。
其实若师尊的病没有随机转移地点的问题,沈星河倒宁愿陪师尊在这秘境中度过七月十五。
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七月,沈星河心中不好的预感竟越发分明。
云舒月自然知晓他在担忧什么。
他也一早看出,沈星河出窍雷劫迟迟不至的症结究竟为何。
七月十五也确实快到了。
因为此,没过多久,云舒月便带沈星河离开了秘境,返回望月峰。
回程路上,沈星河测了下自己的骨龄,发现才堪堪二十岁。
他很快在神魂中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元婴小人儿的脸。
在发现自己的脸竟还是少年的模样,三百年中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后,沈星河这才重重叹出一口气来,明白想长身体,果然还是得按秘境外的时间来。
乍一离开充满海腥味的无尽之海,沈星河一时竟还有些不适应。
但很快,在看到巍峨静美,被冰雪所覆的望月峰后,沈星河的心忽然沉静下来。
“师尊,我们到家了。”
他略显感慨地对云舒月道。
云舒月看他一眼,很快带沈星河落下云端。
此时距云舒月师徒二人离开虽才不到一年,但只有沈星河知道,他与师尊已在秘境中度过三百年。
因为此,在看到望月峰上那由自己亲手雕琢的宫殿群时,沈星河在感到怀念的同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然而很快,沈星河便发现,难怪他会觉得陌生——
在师尊原来洞府的位置,那座被他铺满上品灵石的主殿,竟然消失不见了!
沈星河:???
【好家伙,这才过了不到一年,我和师尊竟然就被人偷家了吗???!】
沈星河转身就想去检查一下望月峰上的阵法,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把他亲手为师尊打造的宫殿偷走!
“蝉不知雪”却忽然捆住了他。
沈星河不高兴地瘪了瘪嘴,蔫声蔫气地对云舒月道,“……师尊,您放开我,我要去查一下是谁偷走了我们的宫殿。”
云舒月闻言,轻轻敲了下他的脑壳,衣袖一挥,晶莹剔透的主殿立时出现在他们眼前。
沈星河顿时张圆了小嘴。
沈星河:【咳……我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没想到“偷家”的竟是师尊本人,沈星河讪讪笑了下,短暂惊讶过后,忽然想到什么,笑嘻嘻凑到云舒月身边,问他,“师尊,您之前是把这宫殿一起带走了吗?”
“还是隐藏起来了?”
云舒月淡淡道:“带走。”
沈星河顿时高兴起来,“您是因为喜欢这宫殿,所以才把它带走的吗?”
“没想到您竟然会这么喜欢这宫殿!”
“那我再打造几座好不好?”
“您是喜欢灵石铺地的宫殿吗?那我把其他宫殿也都铺上好不好?”
“这样下次您可以把整座宫殿群都带走。”
云舒月微微沉默,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竟让沈星河如此激动。
云舒月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宫殿这东西。
再精美奢华的宫殿,在他眼中,其实也与原本简陋的洞府无异。
但只要一想到,那宫殿是沈星河一刀一刀亲手雕琢出来的,再看到沈星河亮闪闪的满是欢喜的眼睛,云舒月便再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之前带走这座主殿,也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却没想到,会令沈星河如此高兴。
见沈星河已开始在心里盘算,铺满整个宫殿群还需要多少上品灵石,云舒月又忍不住敲了下他的脑壳,这才淡声说道,“不许浪费。”
沈星河立刻在心中小声反驳,【给师尊的东西,哪里浪费了……】
云舒月淡淡看他一眼,沈星河瞬间乖巧,这才暂歇了用灵石铺满整个宫殿群的想法。
回主殿中修整一番后,云舒月很快去了峰顶天池。
沈星河则又被他留在宫殿中,不许他跟着去。
沈星河也没反驳,因为小青鸾仍陪在师尊身边。
不过,因为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沈星河之前已在回程路上,把大部分力量都转移到了小青鸾体内。
如此,万一这次七月十五师尊真出什么事,有小青鸾跟在身边,他也能放心些。
在这之后,沈星河才拿出空间中的黑羽毛,联系上夜枭叔叔。
因为秘境中的时间流速问题,此时外界虽才过去不到一年,但对沈星河来说,他已有三百年没听过夜枭叔叔的声音。
因为此,直到夜枭与他汇报完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后,沈星河仍未回过神来。
“少主?”
汇报完毕半晌,见沈星河仍沉默不语,夜枭略显诧异地唤了他一声
沈星河这才从那种沧海桑田的奇异错乱感中挣脱出来,也这才发觉,因为那闭关的三百年,他对这些勾勾缠缠的俗务,竟有些心生厌倦。
但纵使如此,该做的事也还是要做。
毕竟那些觊觎他师尊的人,至今仍虎视眈眈。
想到此,沈星河心中微沉,轻轻叹出一口气来,又对夜枭叔叔交代了些事,之后才挂断通信。
沈星河与师尊进秘境前,乾元王朝和丹阳仙府已准备集结修真界正道,攻打魔道。
而因为他们选择了沈卓当那面大旗,沈卓又是隐仙宗门人,传说中,魔域又是在十万大山以北,隐仙宗又恰好在十万大山北部,那些所谓正道,便把攻打魔道的据点,设在了隐仙山。
不过,因为乾元王朝和丹阳仙府的目标都是“圣火琉璃心”,这两家从前也有不少龃龉,再加上至今仍未有人找到魔域的入口,因此攻打魔域的事,至今仍停滞不前。
非要说的话,倒是那些在崇光界行走的魔道和邪修,在过去的一年中被狠狠收拾了一番。
崇光界地域广袤,宗门世家虽瓜分了大部分地盘和资源,但到底不能面面俱到,因此魔道、邪修、鬼修等邪魔外道,从前也时不时会冒出头来——
只要别做得太过分,不触犯到宗门世家的利益,宗门世家大多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过去一年,或许是为了从那些邪魔外道口中撬出进入魔域的方法,乾元王朝和丹阳仙府对辖域内的魔道进行了大肆搜捕,抓到魔道后,刑讯的手段也极为残忍,据说因此得罪了不少魔道。
如今双方已初现水火不容的局势,魔道反扑报复的消息,近日也越发多了起来。
不过,因为夺舍了七杀,七杀又时常跟在魔尊身边,沈星河很清楚,对于正道要攻打魔域的事,魔尊至今仍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把正道看在眼里。
想到魔尊化神的实力,沈星河对此倒也并不意外。
而这些消息中,唯一让沈星河感到不爽的,便只有那些正道把攻打魔域的据点,设在隐仙山这件事。
隐仙山脉虽山峰众多,但因为隐仙宗云虚子所在的云麓峰距望月峰最近,沈星河十分担心那群乌合之众会打望月峰的主意。
就算不打主意,他们大概也会对望月峰十分好奇。
一想到自己和师尊没在家时,望月峰没准已被人来来回回打探过许多次,沈星河心中便越发不爽起来。
手中立刻现出一把如火的长刀,沈星河很快带着那刀,漫山遍野巡山去了。
在秘境的三百年中,除飞涨的修为外,沈星河还有其他两个收获。
其一,是那颗被他扔在灵石矿里自生自灭的寻宝鼠,终于破壳而出,能开始干活了。
沈星河还特意查了资料,在再三确定寻宝鼠是一种没有灵智,只有寻宝本能的灵宠后,沈星河这才勉强留下那小家伙。
另一个收获,便是他手中的这把用天外陨铁锻造而成的“绝欲”刀。
当初炼这把刀时,沈星河曾参考“鸾羽”的样式。
因此,“绝欲”锻成后,除颜色若灼灼火焰,外表与“鸾羽”几乎一模一样,平日也被沈星河缩小插在发间。
沈星河最开始决定用刀做武器时,其实是想锻造一对儿“断情”“绝欲”刀的。
后来师尊送他“鸾羽”刀后,他也不好意思改名,直到自己又锻造出了一把火系长刀后,这才把“绝欲”这名字安了上去。
那时听到这名字后,君伏不知为何沉默好久,还建议他改个名字。
沈星河却并不想改。
一来是因为,他这辈子除了保护师尊,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欲望,确实称得上“绝欲”。
二来则是,他曾听他爹说过,有一个词叫“绝育”,也就是“咔嚓”掉某物的意思。
恰好与沈星河真正想做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刚重生时,也确实“咔嚓”过一个猎人的污浊之物。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沈星河都觉得,“绝欲”这名字,自己取得很好。
带着“绝欲”刀巡山一圈后,沈星河很快发现,自己之前设下的防御阵法并未被破坏。
也就是说,在他与师尊离开望月峰这段时间,确实没人闯进来过。
虽然如此,但从山脚那些阵法留下的痕迹来看,确实曾有不少人试图上望月峰。
沈星河用脚趾甲想,都知道,肯定是那几个狗东西,或者是那些近来集结在隐仙宗的人。
沈星河并不打算掺和进正道和魔道的纷争中。
那些人若能狗咬狗,两败俱伤最好。
如此也能少打他师尊的主意。
虽然防御阵法并未被破,但以防万一,沈星河还是又马不停蹄多设了许多阵法上去。
如此忙了一月,七月十五终于如期而至。
七月十五这天晚上,沈星河缩在小青鸾的身体中,紧紧抓着师尊肩膀上的衣服,一刻不肯放松。
月亮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大时,沈星河心中不好的预感已坠得他心口疼。
他不安地看着师尊双眸紧闭,静浮于天池水中的模样。
在月亮行至最高点前,猛地窜进师尊领口,小爪子牢牢抓住师尊的锁骨,翎羽也瞬间变得极长,绕着师尊的腰缠了整整两圈。
下一刻,沈星河眼前忽然一黑,周身的泉水也刹那消失不见,只余师尊身上湿漉漉的布料,正紧紧压在他身上,几乎把他拍在了师尊的颈窝里。
他很快听到一阵遥远的嬉闹声。
鼻间也嗅到一阵陌生且浓郁异常的脂粉气。
沈星河心中顿时一沉。
他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