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叶倾权怒吼出声。
一楼的客人纷纷仰头向上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难掩心中的八卦,毕竟在辰国有名的父女在吵架,大家都忍不住想‘了解’一下。
“爹爹要站在太子那边,身为女儿的我,确实管不了,但是我有义务提醒爹爹,太子并非好人,别被利用了都不知道。”叶歆恬知道身后被很多双眼睛盯着,所以她放轻了声音说。
“你是在讽刺我不懂如何识人吗?”叶倾权更加生气了,可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回应,很难受的感觉。
“如果爹爹觉得女儿的好意,是讽刺您的意思,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了的。”叶歆恬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淡淡开口。
她知道,两人早晚会谈崩,谁也看不顺眼谁,迟早的事,只不过是她把这种现状提前了,她就是要明着告诉叶倾权,别妄想她再会帮他做什么事,她什么都不会做。
叶倾权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看着叶歆恬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他起身,双手撑着桌沿,居高临下睨着她,说:“看来,你和倾城都是养不熟的狼,以为一旦有了人当靠山,就可以反抗我了吗?”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她说:“爹,凭借您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要什么就有什么,可以说能达到呼风唤雨的程度的,何苦还要继续往上爬呢,身在其位未必就是好事。”
叶倾权瞪了她一眼,冷哼,然后说:“你懂什么,我可不想任人鱼肉。”
“既然这么累,何不解甲归田呢。”
叶倾权自认为已经花光了多少耐性,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他沉声说:“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的,而让你回去劝倾城的,你告诉她,别再任性了,赶紧回东宫去!”
叶歆恬以为,叶倾权至少有那么点父爱的,但是是她高估了他啊,他狠心起来比谁都狠,她只能摇摇头,到嘴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倾城入主东宫,我私底下花了多少努力,现在是你们说一句不想了,就不用负责的吗!”叶倾权边说边紧盯着叶歆恬。
自从叶歆恬和叶倾城有交集,很多事都变了,变得不再受他管控,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既然她们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那就是先除掉好了。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再说话,因为她说什么都没用,叶倾权压根听不进去。
叶倾权太自私了,他绝不允许别人说他错了,更不允许别人教他做事,他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即便这个人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一样都会成为他口中的绊脚石。
“我给你两个选择。”叶倾权没想到叶歆恬这么嘴硬,两人的谈话再次陷入困局,但是同时也提醒了他,叶歆恬变了,不单单是从他手中脱离掌控的棋子,还甚至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
平时有这种心的人,是没法待在他身边的,通常只有两种下场,一是死,二是活死人。
“一,明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倾城完好无损地回东宫;二,你不把人交出来,可以,但是整个瑾王府的人都会因此而付出代价。”叶倾权边说边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叶歆恬攥紧拳头,她不信叶倾权能只手遮天,但如果不能,上次官盐的事,就该有个了断,可见辰皇对叶倾权是有所忌讳的。
两人闹得很不愉快,最终一前一后离开了明月阁,可是有关这次事件的猜测,却在辰国传得沸沸扬扬的。
叶歆恬走下楼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登上门口等候的马车。
平时坐三个人都不局促的马车内,此时春珂和青伶都如坐针毡,她们明显能感受到叶歆恬隐忍的怒火,却不直到如何安慰。
马车内气氛直接降到了零点,冷意好像扼住每个人的喉咙。
与马车内的情况不同的是,叶倾权此时正站在屋顶之上,眯起眸子看着朝城门外行驶的马车,微微眯起了黑眸,眸底满是藏都藏不住的杀意。
“将军,人走远了,是要继续跟踪吗?”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色身影,单膝跪地,恭敬说道。
叶倾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以往种种,他叹了口气,说:“继续跟吧,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她最近精得很。”
“好的,明白。”话音刚落,黑色身影瞬间消失。
叶倾权看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马车,只能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他决定的事,是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的。
而另一边,马车内,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与刚才上马车那失魂落魄模样,天差地别。
她原本低着头,突然猛然抬头,紧盯着青伶看,但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春珂在一旁,担忧地询问:“王妃,您没事吧?”
青伶则被叶歆恬看得浑身头皮发麻,那种仿佛洞悉灵魂深处的眼神,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她深呼吸了下,决定先开口:“王妃,您有什么话要问,就说吧。”
叶歆恬也不是要青伶自己开口,只是青伶先说话,她就能省去一些麻烦,于是她赶紧接话,问:“你会武功,是吗?”
“是,会一点点,能自保。”青伶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叶歆恬待她挺好的,她不想令两人产生隔阂。
“好,那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认真听。”叶歆恬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意外青伶的答案。
但是,反而青伶这边有点良心过意不去了,她问:“王妃不问我是谁的人吗?”
“这重要吗?”叶歆恬笑着反问。
青伶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决定把这件事翻篇了。
而由始至终,只有春珂傻傻的,不懂她们交换来交换去的眼神,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然后,马车在树林中的三岔路口选了条没有走过的路,接着停了下来,很快便又被扬鞭跑了起来。
而一路在跟踪的人,险些把人跟丢了,好在路上有马车压痕,马车也一直在行驶,似乎没有停下来过。
但是,这一条前往的路,很是陌生,就像马车在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跟着跟着,马车在一处悬崖边上停下。
黑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辆已经调转马头的马车,马夫早已不见踪影,唯独马车内似乎还有人的气息。
黑影虽疑惑,但把人跟丢这种大事,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所以他小心翼翼靠近马车,在距离马车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抬剑用剑端去掀动车帘。
可是,刚掀开一个角,一支银针朝他迅速飞了过来,擦着他脸颊而过,要不是他早有预防,这只银针直取的是他的脖子,从前到后贯穿的那种。
黑影往后退了几步,立刻抽出长剑,蕴满内力,用力劈了出去,马车瞬间被劈成两边,车窗、帘子、车轮七零八落乱飞,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其中往上飞了出来。
“你是谁?”对方全身黑色,连嘴巴都蒙住了,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眯起眸子,语带警告问。
青伶潇洒利落地稳稳落地,落地的同时,抽出腰间的软剑,用手轻弹,立刻变成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她气聚丹田,边朝他刺去边说:“管那么多干嘛,要打就打,别这么多废话。”
然后一白一黑的身影,在悬崖边上缠斗在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
另一边,叶歆恬带着春珂穿过矮灌木丛,来到王府别庄门口,确认左右无人,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猜不到叶倾城竟然被她藏在自家的庄园里。这里自从上次出了管事那件事后,她就连夜把这里的人都换成了自己人,口风绝对够密。
春珂没有跟进院子,而是在拱门处等着,她知道她们姐妹有话要说,自己在场不方便。
叶歆恬一进来,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正背对着她,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一轮明月。
“你都是要成为母亲的人了,怎么坐在院子里吹风,这点常识都没有吗?”她虽然嘴上是责怪,但是话中难掩关心之意。
叶倾城高兴地站了起来,来到叶歆恬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说:“姐姐,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呢。”
“怎么会忘记呢,别胡思乱想。”叶歆恬才不会告诉倾城,自己想来见她一面,太难了。
叶倾城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问:“姐姐这次来,是有事吧?”
叶歆恬看着倾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想:如果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活着,那该多好,可现实是残酷的。
“嗯……”叶歆恬淡淡应了声,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委婉的说法,都不如直接来得快,她轻吁了口气,说:“看来,你要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