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恬跟着老宫女进了宫门,第一次踏足太后寝宫,不同于外人所说的那样威严,反倒是觉清冷了些,安静了些。
虽说太后是前朝的人,但权力和势力依旧在,不至于没人到访才是。
“太后喜欢独处,所以很少叫外人过来叙旧,瑾王妃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老宫女边在前面带路边说。
叶歆恬笑笑,颔了颔首,亦步亦趋跟着老宫女。她记得易思瑾交代过,少说话,免得说多错多,安分一点,有些话听过就算了。
“来了啊,快进来。”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传来声音,明明没有看到,却能清楚地知道谁来了。
老宫女低着头,往后退了出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她们两位。
叶歆恬迈入房间,便闻到了香味,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太后带笑的脸,端庄的坐姿,她觉得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于是低下头,双膝微微弯曲,同时准备喊道:“太后千岁千千岁。”
只是,她膝盖还没到地,就被太后拉了起来。
“对着我,用不着这些虚礼。”太后快步上前,拉住了叶歆恬的手说。
叶歆恬错愕抬头,看到一张岁月似乎从没有停留在她身上的脸,五十多的年纪,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五官深刻,令人一见难忘,年轻的时候必然是美人胚子,不难想到为何先帝会如此偏爱。
叶歆恬乖乖顺从起身,看到桌上摆放的,顿时惊讶道:“太后准备了牛排?”
“是啊,喜欢吗?”太后笑眯眯说,拉着叶歆恬坐到桌边。
“太喜欢了,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东西了。”叶歆恬虽不是西餐爱好者,但是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菜肴,她才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正确来说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这里,变得渐渐得心应手,这是一个过程,也是一份珍贵的成长。她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到现代,但最近她对那边的记忆模糊了不少。
太后看到叶歆恬的笑容,觉得很欣慰,知道自己选的菜单没错了,于是把竹制刀叉塞到叶歆恬手心,说:“赶紧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叶歆恬听话地切起了牛排,吃起了薯条,西蓝花,还有意粉,真是相当熟悉的味道,她都找不齐材料来制作,太后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是来致谢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盘中的牛排,然后对太后说:“太后娘娘,谢谢你在慈善晚会上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不用谢,你做好事,本来就是应得的。”太后本不想管,可大家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她不帮就没人能帮了。
“我以茶代酒,再次感谢太后的相助。”叶歆恬说着便端起热茶,至于身前,恭敬道。
太后端起茶杯,与她碰了碰,说:“确实该感谢,但你要谢的人是皇帝,毕竟这是他的天下了,也是他说了算。”
叶歆恬一开始不明白的事情,因这句话都明白了,她说:“原来是太后娘娘替我求的情,我真的太感动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了。”
“我是替你说了好话,可想通的人是皇帝自己。”太后说。
“也要太后肯为我说话,不然我项上人头早就不保了。”
“不,你错了。”太后摇摇头,接着说:“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治你罪,只不过再加上我说了几句,才使他下定决心。”
“原来是这样啊。”
“救灾要有人来做,皇帝想过通过不同的人来实现,这样就能瞒住国库的亏空,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做这件事的人是你,他是心存感激的,只是碍于很多双眼睛,没有说出来。”
叶歆恬抿了抿唇,原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她之前还以为辰皇真的见死不救,刚才面圣的时候,还在心里咒骂辰皇被坏人蒙蔽了,原来是她想偏了。
“对了,我给你拿个东西,你等会。”说着太后便起身去了内室,翻找准备好的东西。
叶歆恬趁着这段时间,仔细思考了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明白辰皇的用心,以及易思瑾的支持,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成就了她。
她对易思瑾的好印象又多了一个,人不仅长得好看,心地还善良,百分百的好男人设定,她要是不追,是不是要走宝了?
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与易思瑾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他无条件帮助自己的时候,她的心被温暖塞满,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找到了。”忽然,内室传来太后的声音。
叶歆恬收回飘远的思绪,拍了拍发烫的脸,她感觉自己沦陷了,已经走火入魔了。可是,眼下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于是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太后身上。
太后走了过来,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令牌,样式有些古老,成色也不是很好,但被保存得很好,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对待它的人很用心保管。
叶歆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令牌,等待太后的亲自解释。
太后看到令牌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她深呼吸几下,才开始说:“这块令牌是先帝所赐,皇族里都知道的存在,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救驾有功,先帝赏的,当时说好了,此令牌能完成所持者任何一个要求,皇帝必须无条件答应,不能拒绝。”
“这么重要的东西……”叶歆恬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下上面的纹理,冰冰凉凉的,上面每一道痕迹都是时代的记录者。
忽然,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想法,紧张看向太后,歪着脑袋,用眼神无声询问。
太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对的,这令牌我送给你了。”
叶歆恬吓得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着急起身道:“太后娘娘,这东西我不能要,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令牌是不能再收了。”
“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我想给令牌的人,就算是皇帝问我,我也没给过。”
“就是因为知道了令牌的重要性,我才不能收。”
“不,我清楚你的为人,令牌托付给你,是最好的归宿。”
“我不能要的。”
“你必须收下!”
“……”叶歆恬不解看着太后,用眼神询问原因。
太后无奈叹了口气,真想说叶歆恬傻,但她没说,而是解释道:“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你很不容易,我当年也不容易,可是没找到同路人,我只能一个人在后宫里往上爬,这种滋味我不希望你再受一遍。”
“我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可以说是无欲无求了,这令牌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可对于我来说,是没用的东西了。既然如此,何不给了你。”
叶歆恬又怎会不知道,太后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在关心她,就因为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这相遇的几率相当于几百万分之一,就做到这份上吗?实在没必要。
“你别说什么你自己可以,自己能行,有时候你说一万句,都不如把令牌拿出来。”太后出声打断了叶歆恬的思绪,堵死了叶歆恬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懂,就是因为重要,我才不能要。”叶歆恬怎么都觉得,太后有点在托付的意思,她明明身体很好,自己为什么要接受。
太后拧眉,看不懂叶歆恬为什么要这么执拗,只好下最后说:“我以太后的身份命令你,把令牌收下!”
叶歆恬咬了咬牙,不敢不听,起身双手呈捧着的动作,把令牌收下了。
“这才乖。”太后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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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恬浑浑噩噩走出太后寝宫,不知怎么地来到了皇宫大门门口,整个人处于懵逼的状态,直至易思瑾迎了上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她毫无焦距的眼睛才有了焦距,冰冷的身体才得到丝毫温暖。
易思瑾见她脸色发白,死死咬着下唇,着急询问:“怎么了?”
“我……”叶歆恬说了一个字,才惊觉自己的声音这么沙哑,她同时也注意到周围有人来人往的人。
易思瑾看出了她的顾忌,于是说:“走,我们到车上说去。”
他扶着叶歆恬上马车,然后对驾马车的陈深说:“回府。”
坐在马车里,易思瑾紧紧握着叶歆恬置于大腿上的手,没有立刻追问,而是用自己温暖的大手,将她两只纤细的手握住,将自己的暖意源源不断输送给她。
在觉得她脸色恢复红润之后,他才问:“好点了吗?”
“嗯。”叶歆恬点了点头,回应了句。
“现在可以告诉本王,发生什么事了?”易思瑾试探性询问。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从他掌心抽出一只手,从衣袖里将冰冷的令牌拿了出来,摊开在掌中央给他看。
易思瑾看到令牌的时候,眯起眸子,问:“谁给你的?”
“太后。”叶歆恬如实回答,没有隐瞒。
易思瑾见她这么严谨,全身都紧绷了,于是低笑说了句:“你是令牌收集者吗?”
先是弄了块免死金牌回来,然后他心甘情愿给了块带权力令牌,再来太后给了块可以提任何要求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