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有九层,代替覆盖整个舞台的背景布,每一件物品都有底座垫着,无论是大件精致玉佛,还是小到戴在人头上的发簪,都被整齐摆放着,可见有心人的有心对待。
“请各位看清楚了,是否有遗漏,或者有缺失?”叶歆恬微微一笑,站到舞台一边,让在场人看清楚各种拍卖品。
有人想令她难堪,可她偏偏就不,她就是想跟某些阴暗角落里的人斗一斗,看是她棋高一着,还是某人机关算尽。
摆放拍卖品的仓库,一开始就是高调张罗,她为了能让人信服,故意往里面放了几样真东西,毕竟有些人你把他们当自己人,他们就未必一定是你的自己人。
总得来说,那个让人守着的仓库,是一个空壳,只是给有心人看的戏码,所有的拍卖品都被妥善安置在另一处。
她在王府树敌不少,没几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她不得不防。因此,别人有调虎离山的计划,她有暗窥探的配合。
所幸,她只是损失了一个仓库,其他并未有损。
“都在,太好了。”台下的人窃窃私语,但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
叶歆恬不用等他们开口,便知道了他们的答案,趁着这股气势,她得加把劲,争取把这些东西都拍得个好价钱,这样就能帮助更多的难民。
其实,她没有人们口中说的伟大,想出风头,只是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特别能明白流离失所的感受。她不想当英雄,可是没人站出来当,那她就给其他人一个机会。
“接下来,开始拍卖第一个物品。”她再次上台,站在拍卖品旁边,介绍第一件拍卖品,她说:“前朝进贡贡品凤凰摆件,两只凤凰站在假山台的前方,动作亲昵,表情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精雕细琢,听说这位工匠为了制作出这么好看的‘凤凰于飞’,特意跋山涉水,去观察凤凰的动作神态。‘凤凰于飞’寓意夫妻和睦,夫妻恩爱。底价八千两,请各位给出自己心中理想的价格。”
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凤凰于飞’,感叹做工精细的同时,也纷纷喊出自己心中的价格,现场很是热闹。
角落里,白薇薇听着此起彼伏的喊价声,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便起身离开了。
苏宝儿、程韵、陈楚楚见状,没有跟着一起离去,而是乖乖坐着继续看完拍卖,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王爷在,太后在,太子也在,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她们不想错过,毕竟从他们被送进瑾王府开始,她们就是一枚家族用来升官发财的棋子,她们得尽责。
她们之所以依附白薇薇,无非就是白薇薇朝中有人,背后有白大人还有辰后在撑腰,否则以白薇薇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早就被赶出瑾王府了。
不过,现在也不远了……
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些机会,献殷勤总没错了吧。
而在二楼贵宾的观看桌上,太后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发自内心笑出了声,对叶歆恬又喜欢了几分。
叶歆恬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敢做敢拼,无论多不被人看好,她都有想做的决心。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的成就比自己大。
“太奶奶?”易思瑾疑惑出声,不懂太后在笑什么。
太后回过头来,说:“本宫本以为,是本宫救场了,没想到她怕的从来就不是别人的算计,她有自己的想法。”
“……”易思瑾抿了抿唇,本想接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可心中却有无数的疑问。
比如,太后为何会亲临慈善晚会;太后为何与叶歆恬好像很熟的样子;太后为什么要亲自出面为叶歆恬解围?
他记得自己之前调查叶歆恬的时候,并未发现她与太后有过多的接触,而且太后也不喜叶倾权独揽兵权,自然对叶家有嫌隙。可今晚看来,太后却与叶歆恬极其投缘。
这其中,是不是他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他在大脑里搜寻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易思宇见他们都不说话,于是扮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他问:“太后为何会对叶歆恬这么好?”
“本宫只是觉得,要是有人真的想做好事,本宫会成全她。”太后边说边睨着舞台上,闪闪发亮的叶歆恬,觉得年轻真好,没有不敢去做的。
易思瑾和易思宇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安安静静陪着太后待了挺长一段时间,在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太后有了倦意,便提前离开了。
太后离开后,易思瑾和易思宇面对面坐着,好一会都没说话,各自注视着舞台,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易思瑾也很久没这样和易思宇独处了,最近他都有意避开易思宇,免得误会再加深,但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易思宇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易思宇收回盯着舞台的视线,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一下又一下的,快要叩进人的内心时,他说:“你娶了个好王妃,不仅得到了太后的欣赏,还暗中帮了你。”
“我不懂皇兄在说什么。”易思瑾决定装傻。
“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懂。”易思宇又偏着头,若有所思望着舞台上的叶歆恬。
“……”如果可以,易思瑾希望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可是,既然大家面对面坐在这里了,想来这么天赐的机会,他们不会不发生点什么。
“白大人马上回来了,你的靠山又多了一位,你说人怎么能一帆风顺,得吃点苦头才是。”易思宇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把话挑明了,他就是想看看,易思瑾到底在意哪一方。
易思瑾心中的弦,噌地一下断了,他眯起黑眸,问:“你想做什么?”
“本太子想做什么,你阻止得了吗?”易思宇双眼迸发出杀意。
“我劝皇兄最好看清楚时势再行动,否则得不偿失。”
“你是在教本太子做事吗?”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好意提醒。”
“依本宫看,你不是在善意提醒,而是在警告本宫。”易思宇本想喝茶,但端起茶杯又用力放在了,看着易思瑾的眼神带着恨意。
易思瑾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说错什么了,才惹得太子不高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坐在这里,要不是被太后召见,恰巧都撞在一起,他会后台帮助叶歆恬。
易思宇见他如此刀枪不入,心中恨得牙痒痒的,只能放狠话:“本宫倒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说什么不做什么,等易思宇自己生气走人,易思瑾就可以了。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易思宇真的甩了脸色便起身离开,只是离开的眼神很不甘心,似乎另有打算。
易思瑾本想下一个离开,没想到刚这么想,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向泽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坐在太后坐过的位置上,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拍卖的进度。
“果然是贵宾席,看的东西广,吃着茶香,连点心都好吃。”向泽痞痞地说。
易思瑾没好气地看了向泽一眼,问:“说吧,来多久了,听到多少内幕了。”
“哎,怎么就偷听了呢,我就想着来上个茅房,结果就顺耳听到了很多事情。”
“你就接着编吧。”
向泽吃饱喝足,也看够了戏,抬了抬下巴说:“你家王妃确实有能耐,慈善晚会办成这样,也算是辰国一大盛事了。”
“我只希望她别招来不该招的事情。”易思瑾略带担忧说。
“哎呦!”向泽盯着易思瑾,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激动说:“你都学会关心她了啊,说,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家了?”
不知为何,向泽说完这句话,再看了看易思瑾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想给自己抽一个大嘴巴子。
易思瑾尴尬咳了声,把视线落在舞台上,然后就移不开目光了,他淡淡开口:“你别胡说。”
向泽看到这举动,心里涌现出一股酸意,他稍稍压下,心中已有了答案。他紧抿着唇,也不说话了。
“不过,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易思瑾忽然拧眉道。
向泽回过神来,甩掉脑海里一些不正常的想法,把专注力用在易思瑾说的事情上,他说:“我觉得吧,她现在能应付了,你不用太担心。”
“可是,那人不一样。”
“你瞧瞧,她把调虎离山用得多好,使计的人被硬生生摆了一道,估计这会不知道哪里哭呢,你就别过于担心了。”向泽可能连自己都没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角自然而然上扬了。
“不担心是假的,大家高度都不一样,只需一句话而已,她永远是最吃亏的那个。”易思瑾有自己的担心之处。
“你看她像是任由自己吃亏的人吗?”向泽的印象里,还真没她吃亏的样子,她从来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
“不像,可是……”
“你今天变得太婆婆妈妈了。”向泽提醒道,接着说:“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王府那位,她会怎么处理,做好最坏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