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恬知道自己无权无势,三天查出凶手这句话,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笑话,但她不介意,至少易思瑾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可是听听他现在在说什么,多么让人失望的话。
她深呼吸,告诉自己先别动怒,冷眼看着他问:“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吗?”
“本王也只是猜测。”易思瑾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他的确实是猜测,因为对方做得天衣无缝,即便她查出凶手是谁,也只是冰山一角,幕后之人永远逍遥法外。
权力和金钱是生存在这里的基本条件,无权无势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但是他记住了,苏氏的仇他会找时间去报,可不是现在。
“那你告诉我,凶手是谁!”叶歆恬抓着他的衣袖,紧张询问。
易思瑾抿了抿唇,将头瞥向另一边,避开她热切的眼神,心想只要他不看,就不会心软。
“不说?”叶歆恬不死心再问了一遍。
易思瑾依旧抿着唇没有回答,甚至连声都没吭。
也许他不知道,他现在这副表情,让叶歆恬十分生气,苏氏好歹是他乳娘吧,平时这么纵容苏氏,为什么到了这份上,他竟然可以忍气吞声?
“行,我自己查下去。”叶歆恬冷哼了声,起身欲往外走,如今对她来说,时间比在他身上寻求一个结果更为重要。
易思瑾想都没多想,伸手拽住了她手臂,强行让她停下脚步,然后说:“下次就不是普通剑伤这么简单了,命都有可能搭上,你想好再出这扇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了,拉住她手臂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他竟然慌了,因为叶歆恬。
“现在在我这里,真相胜过一切。”叶歆恬头也没回,目视前方,坚定说道。
“重要过自己的命吗?”易思瑾记得,从前的叶歆恬,很惜命。
“是!”叶歆恬毫不犹豫回答,趁着他晃神的空隙,挣脱了他的手,走出房间。
易思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掌控不了一个人,以前他还能摸透叶歆恬的想法,如今是自从上次抓奸在床事件后,什么都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正想事情想得入神,就听见走出去的叶歆恬喊了句,他下意识抬头紧盯着她的背影。
“你怎么在这?”一迈出房间,叶歆恬就看到京兆尹站在一旁,连她出来都不知道,不晓得在这里站了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京兆尹为人阴险,要是光明磊落能在门外偷听?
“本官来问问王妃还有没其他需要。”京兆尹用笑声掩饰尴尬说。
叶歆恬挑眉,她要是记得没错,自从她夸下海口,三天能查出凶手是谁,京兆尹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还处处刁难,阻止她查案。
“暂时不需要,”她顿了顿,说:“大人来找我恐怕不止是这件事吧。”
京兆尹笑笑,说:“本官过来提醒王妃,本官已经奏请皇上,明天下午公开开堂审讯苏氏被害案件。”
哼,好一个先斩后奏,叶歆恬心想。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开口问:“何谓公开?”
“到时候京兆尹府衙大门将会打开,群众可以来旁听。”
“哦。”叶歆恬云淡风轻应了声,心想不就是对簿公堂,京兆尹明摆着要她好看。
“请王妃准时到达,开堂时间错过,则视为自动放弃。”京兆尹双手抱拳置于胸前说。
“好。”叶歆恬爽快答应。
京兆尹不仅利用职权缩短了调查的时间,还想让她在大家面前出丑,多大仇多大怨,才会想把她逼进绝路?
“那本官就先行离开了。”京兆尹说。
叶歆恬点头,在京兆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忍不住问:“我能知道你针对我的原因吗?”
京兆尹脚步一顿,敛起笑容,回头瞥着她回答:“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爹。”
叶歆恬一听到叶倾权的名字,瞬间不想知道是为什么了,上次叶倾权将她困到出嫁那天,她的气还没消。
望着京兆尹远去的背影,她小声嘀咕:“我才不问呢,你们的事我不想插手。”
对于现在无权无势的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揽事上身。当然,苏氏这事是例外。
京兆尹前脚离开,叶歆恬后脚便到了府衙门口,她得去核实证人的证词,本来春珂和青伶可以帮忙的,但是偏偏白薇薇从中生事,所以她不得不自己做完所有的事。
她站在府衙门口,拿着地图仔细看,刚才录口供的时候,她发现了几个人有可疑,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所有她要跑一趟。
确定好路线,她抬起头准备走,却看到白薇薇远远朝她走来,脸上挂着笑容,还向她挥手。
“搞什么啊?我们关系有这么好?”叶歆恬是一脸懵逼。
白薇薇露出甜甜的微笑,边挥手边小跑,朝衙门奔了过来,最后直接假装刹不住脚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叶歆恬看着白薇薇向她跑来,她在原地站定,正准备接招,白薇薇却越过了她,往后面跑去,她身体跟着侧了过去。
“瑾哥哥!”白薇薇扑倒在易思瑾的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
易思瑾想起来供词记录没给叶歆恬,便追了出来,没想到刚到衙门门口,就看到白薇薇朝他飞奔了过来。
直至白薇薇闯入他胸膛,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掰开她的手,放在她身侧,然后问:“你怎么会在这?”
没有了温暖的怀抱,白薇薇虽然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她回答:“人家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点心,特意过来带瑾哥哥去吃的,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易思瑾稳住被她晃动的手,若有所思瞥了叶歆恬一眼,接着拉住白薇薇的手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嗯!”白薇薇高兴地拉着易思瑾离开,经过叶歆恬身边的时候,故意瞪了她一眼,眼底耀武扬威的意思很明显。
易思瑾虽然跟着白薇薇的步伐走,但走过叶歆恬旁边的时候,眼底生出了期盼,但她却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叶歆恬自然知道,白薇薇的眼神是在向她示威,可她真的很想告诉白薇薇,她一点都不在意。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说了句:“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上一刻可以关心一个女人的伤口,还体贴包扎;下一刻就挽着表妹的手去吃点心,实在是太善变了。
但是,叶歆恬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她去了几个证词可疑的证人那里,找他们聊了详细的过程。
想起要回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了,周围看起来很朦胧,像是很清晰又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古代没有路灯,街道的照明靠各家各户透出来的灯光。
叶歆恬站在王府门口,抬头仰望写着瑾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对自己说了声:“加油!”
是啊,外患还没除,她就要先搞定内患的事了。
春珂和青伶被关在柴房里,她知道在哪,既然说不通这些人,她就动手抢人,反正都是白薇薇下的套。
可是,她来到柴房门口,却没有看见把守的人,周围都安安静静的,她知道越是这样她就越要防备。
“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她敲了敲柴房的门问。
“是的。”两道声音同时回答。
“你们等我一下。”叶歆恬拿起锁着柴房的锁看了眼,到一旁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力敲打了起来。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柴房的门打开,可就算是她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出来,这就很奇怪了。
但眼下不是解开疑团的时候,她很顺利将春珂和青伶带回了明月阁,一路上都很平静,没有人跳出来挑事。
房门一关,叶歆恬就迫不及待问:“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没有。”春珂和青伶同时摇头。
叶歆恬松了口气,说:“看来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方便找机会下手。”
从王府门口上演的一出偷盗大戏开始,到她在暗巷遭人追杀,一切是那么地凑巧,是那么地理所应当。
所谓的春珂和青伶偷东西这件事,只有白薇薇带的几个亲信知道,为的就是拖延她去听供词的时间,但仅仅是这点时间,又有什么用处呢?
难道,苏氏被害与白薇薇有关?还是她也是被人利用?
自听完证人的供词开始,她的脑子里就有很多疑问,但这些疑问仅是疑问,没有串联起来,她也找不到切入点。
“你们下去休息吧。”叶歆恬觉得,她现在需要静静,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下午就要开始审讯,要是早上之前,她毫无线索,事情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双手撑着脑袋,打算好好串联一下苏氏被害的整个过程。
‘啪嗒啪嗒’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在屋顶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