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礼依然是那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
身边的少妇,看着与宗吟姻差不多大,眉眼有一点点相似。
苏蜜知道,这女子应该就是宗吟姻同父异母的妹妹,太傅府的二小姐,族谱上的那个宗盼儿了。
这时候的宗盼儿已经得偿所愿,嫁给了心仪的赵初礼。
这宗盼儿生得虽不如宗吟姻美貌,但也算娇憨可人,眉眼天真。
看着没有半点心机,不像是坏人。
此刻,身着白色宽大衣裙,头戴素绢花。
腕上还拎着个小食盒。
一进来,看见厅内的棺木,再看向形销骨立的姐姐,宗盼儿眼眶一红,跑进去,哭出声:
“姐姐,节哀!”
宗吟姻看见妹妹来了,毫无波澜的脸一动,却还是克制着心情:
“你能来吊唁,有心了。可昌南王府如今是众矢之的,你们还是回去吧。”
宗盼儿却拉住姐姐的手,哭得更厉害:
“姐姐,这种时候,你就让我来陪陪你吧!我知道姐姐心中肯定难受,你想哭就哭出来……”
宗吟姻仍是木然不语,不说话,也不哭。
宗盼儿见她消减不少,打开食盒,拿出一碟点心和茶壶,茶杯,哽咽:
“姐姐,我刚进来时,听说你几日不曾进一粒米饭了,姐姐,我知道你没胃口,可至少进一点,这是我在家里做的桂花桃酥,你权且吃一点点……”
苏蜜这是第一次在梦礼看见宗盼儿本人。
倒是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她本以为,这个宗盼儿是太傅继室所出,和宗吟姻又不是一个亲妈,加上喜欢姐姐的未婚夫,最后还嫁给了姐姐的未婚夫,肯定和宗吟姻关系不太好,说不定还玩弄过手段。
宗吟姻当初被外界传言说是个坏脾气的丑女,说不准也是宗盼儿放出来!
但——
此刻,却颠覆了她原本的猜想。
首先,这种时候,宗盼儿能冒着被皇帝不悦的风险,和赵初礼一起来悼念姐夫昌南王。
肯定对姐姐还是很好的。
就算是赵初礼想来,她没办法阻止,自己也完全可以拒绝吧!
其次,就算真是没办法才来,宗盼儿也完全可以态度冷淡,甚至还能嘲讽姐姐两句。
但,宗盼儿却哭了,而且好像是真心的,还特意亲自做了拿手点心给姐姐吃。
作为一个旁观者,苏蜜看得出来,宗盼儿是真的心疼宗吟姻的丧夫,眼泪也并非虚情假意。
宗吟姻推开碟子。
宗盼儿只好将桂花桃酥放在一边,陪着她站在一起。
宗吟姻随她,只静静看着棺椁里的男子。
宗盼儿乖觉地陪着,不时擦一把眼泪,替姐姐心疼一下。
灵堂外,赵初礼瞥一眼厅内的棺椁,眼底划过一道只有苏蜜察觉到的恨意,全无半点后悔与可惜。
然后,恢复容色,才踏入门槛内,拿起清香,鞠躬拜祭。
之后,对宗盼儿说:
“盼儿,我想同王妃单独说几句话。”
宗盼儿泪眼一闪,看向宗吟姻,却不是嫉妒,而是征询她的意见,怕她觉得不合适。
宗吟姻此刻哀莫大于心死,什么都无所谓了:“盼儿,你去后面的春晖堂吃一盏茶,坐坐吧。你刚怀上孩子,不能久站。”
苏蜜马上看向宗盼儿。
原来宗盼儿这时已经有了身孕。
只是,估计月份还小,没显怀。
也更加可以确定,宗盼儿对宗吟姻这个姐姐是真的不错。
古代讲究,孕妇不入灵堂,忌讳会有冲撞。
何况宗盼儿月份浅,更容易有闪失。
越发不会轻易来这种晦气地。
若是她讨厌宗吟姻,这个时候,也完全有正当理由婉拒来拜祭。
只能说,宗盼儿真的是挺关心姐姐,心肠也挺好,是个好姑娘。
宗盼儿见姐姐都这么说,擦了一下眼泪,下阶离开。
人去楼空,灵堂只余两人。
赵初礼打破静默:
“吟姻。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苏蜜一蹙眉。
小赵也真够猛的。
人家老公刚死,就跑上门来,妻子一走,就直呼人家遗孀的闺名。
调情的意图,也太赤裸裸了!
还有,你老婆才刚走没两分钟呢!
觊觎宗吟姻的心思,遮都懒得遮了。
宗吟姻没看他,只继续守在棺木边:
“妾身夫君刚过世,你就在他的灵堂前,直呼妾身闺名,妹夫会不会太失礼了?”
宗盼儿不在,赵初礼也懒得避忌:
“我再失礼,也比不上昌南王没规矩。当初,是他费尽心思,拆散我们。不然,你早就是赵夫人了!”
“赵夫人只有一个,是盼儿,不是我,”宗吟姻也懒得用那些称呼了,终于,头一抬,美眸直勾勾看着他:
“我是昌南王妃,我的丈夫,只有一个,正长眠于此。”
赵初礼懒得废话:
“我听说,昌南王临死前给你递了和离书,还你自由,吟姻,既如此,你和昌南王就再无半点关系,不会受牵连。丧事办完,我便去找皇后求情……”
宗吟姻娇容浮现冷意,打断:“求什么情?”
“送你去道观住一段日子。待这事风平浪静之后,再接你回来,到时……”赵初礼眼神炽烈地注视着她:“到时,我重新迎你入赵府。若你还是觉得不合适,大不了再请皇后帮你重新换个父家,择个新身份,也不会有人背后说道了。”
他是无所谓被人笑话纳妻姐。
但宗吟姻的性子傲,禁不得被人指摘。
宗吟姻讽刺:“你已有盼儿这个正妻,届时,想置我于何地?莫非,想让原来的昌南王妃给你当妾?盼儿又会如何想?”
“盼儿那边,我自会解释,可你,我也誓不放弃。你可为平妻,与她平起平坐,不分左右,”他言之灼灼,狂热执著地看着宗吟姻,“你我,本来才应该是一对。是因为你被段北骁抢走,你父亲愧疚我,才会将盼儿代替你,嫁给我……即便你日后来了赵府,她必定也不会介意。若是介意,我也愿意与她和离,还她自由。”
宗吟姻脸上笑意越发绽放冷意:
“让你失望了,我撕了那封和离书。也捎话过给他,此生至死,都是昌南王府的王妃。”
和离书,不是休书。
须要男女双方同意才可。
她既拒绝,那就不奏效。
赵初礼脸涨红:“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他是乱臣贼子,你若不和他脱离关系,下半生也会遭人唾弃!”
宗吟姻听到‘乱臣贼子’四个字,秀眸一动:“他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心。是被人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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