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一百五十六根猫毛花语(=_=)……

有薛景岚的故事,从那串铃铛说起,他收这枚铃铛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元婴庆礼上,当然,也不是素月心亲手赠给他。

薛景岚的元婴庆礼很冷清,原本应该赴约而来的人并未出现在天岚门,薛景岚原本以为是有人给他一惊喜,所以他手里捏着自己的命牌,从白日等了黑夜。

足足等了一日,无人出现,薛景岚拢着袖子,面上出现了些许焦急之『色』,与很久之后的他相比,此时的他更有些少人的气息,眉眼有着鲜活的锋芒。

他手里拿着命牌,最终只等了一位老者前来,是莲华派的夙老,他手里拿着一枚木匣,缓缓走进了天岚门的主殿之中。

“夙老,为何是你?”薛景岚自然认得素月心门派里的老。

而夙老看着他,眼眸淡漠,他将手里的木匣推给薛景岚:“这是她们给你的元婴贺礼。”

此时的薛景岚耐不住自己的奇心,他低头,开这木匣,内里躺着一金二银三枚铃铛,模样精致,各有特『色』。

他笑道:“是她们铸造的?”

“是。”夙老干巴巴地应道。

“所以她们呢?”薛景岚问,他合上木匣,对夙老『露』出一淡淡的微笑,他的眉眼带着期待。

“死了。”夙老淡淡说出二字,“我们掌门在闭之时走火入魔,经脉逆行,内府紊『乱』,在前一天去了,你的大徒弟,在上山采『药』时,不慎跌落山崖,你的小徒弟,在历练时候被秘境内机杀死,正巧她们都死在同一天,我也是才知道消息。”

薛景岚手里的木匣“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即便此事起来匪夷所思,悲痛得宛如戏台上的剧目,但它确实发了。

在同一日,薛景岚失去了最在意的三人,他的界崩塌,大量负面情绪喷薄而出,纵然有极佳的剑灵根,修为却停滞不前,最终孤身一人潦倒死在天岚门中。

属薛景岚的这一结束,当他开启下次轮回的时候,他因为极度的痛苦,他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忘记上一所发的事。人类是坚的、记仇的,尤其是像薛景岚这般赤诚纯粹的人。

他以为再一次轮回,他可以改变什么,但他阻止了容真上山,容真却是在天岚门外被有毒的妖兽咬上,他阻止乔雪踪不出门历练,但在宗门大比上却有人不慎将她误杀,素月心没有闭,但在重回悬芳秘境的时候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经历了许多次轮回,带着清晰的记忆,不论他如何努力,而已阻止不了命运悲剧的发,他一次次地沉沦在命运掀起的浪『潮』之上,无法泅渡上岸。

薛景岚在无数次带着记忆的轮回之中,记住了许多细节,他小心翼翼更正着这些命运中的选择,却难抵意外发。直贺玄灵降临,他强横的力量破了梦境的表象,薛景岚在大梦之中醒了过来。

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周遭的画面格在他们这小界被囚禁起来时候的模样,有的人命悬一线,有的人在等待惊喜降临,而在他的头顶上,是两位神明的对话。

彼时贺玄灵与帝吾是神明的语言对话,但神的语言所有物都能够懂,所以薛景岚了帝吾的阴谋被贺玄灵揭开,他就站在天岚门的大殿之外,仰着头看高空之上的一猫一鱼,他们是如此的崇高庞大,在言语之时甚至都没有注意薛景岚的苏醒。

就像站在地上对话的两人,永远不会去注意地面上的蚂蚁在向他们招手,有这界的真相,全部被薛景岚入耳中,他感受了自己心底处泛起的强烈恨意。他们四人中,总有一人死去的命运无法逃脱,他们一遍遍品尝痛苦,却只是为了满足那不知餍足的帝吾。

薛景岚看出贺玄灵与帝吾势均力敌——在帝吾所囚禁的界中,贺玄灵甚至落下风,但是,在目睹他们战斗即将结束,弑神剑诞,贺玄灵添加诅咒在弑神剑上,薛景岚结合他曾经经历无数次轮回的经验,有了一计划。

——一将神明与人类全部骗过的计划,他帮助贺玄灵……杀了帝吾。

他趁两人相斗之时,搜集了两位神明身上掉落的东西——帝吾的脊骨神经,这金『色』的绳索已经被贺玄灵以灵魂之力塑造为一件法宝,有贺玄灵散落的『毛』,另外最重的就是受了诅咒的弑神剑。

那时候的薛景岚可以拿起弑神剑,因为他未曾犯过罪业,但他知道,当他计划成型的时候,他便失去了拿起弑神剑的资格……帝吾所划的命运无法改变,必须有一人死去,所以他决让自己去死。

他选择杀死自己,或许本不应该死的自己,所以他已然具备催恶鬼的条件。他将弑神剑收起,仿造一把新的,后来又放回了万仞剑谷中。

薛景岚知道,有容真可以执剑,是他决让容真拿这把弑神剑,而他的计划才刚刚展开。

他伪装了身份,将帝吾脊骨神经多化的波卖给宝器阁的卫俨,当容真买它之后,它会在恰当的时机,被他此前附着在弑神剑上的神念斩断,以此削弱帝吾的力量。

他又将失去所有力量重伤昏『迷』的贺玄灵放在容真家门口,而后自己去往万仞剑谷,将弑神剑调换。贺玄灵会留在容真身边,是他的谋划,他不确贺玄灵是否愿意帮助容真,但他,贺玄灵或许会的,毕竟他的徒弟那么可爱。

他贺玄灵的『毛』制作了符咒,来帮助他们缔结契约,这些『毛』是当初他与帝吾一战的时候落的。薛景岚当初给容真的那本符咒上也并没有写什么功法,里面的内容其实是一本食谱改编的,因为他知道迫切希望恢复力量的贺玄灵会将自己的功法分享给容真,他会暗中篡改功法上的内容。

在这无数次的轮回中,薛景岚看透了人心,他仿佛棋盘之外的执子之人,能够看清楚每一步的走向。当然,他也知道未来会有恶鬼之难,便将抵御恶鬼的方法——这些方法其实是前几次轮回中一些修士研究出来的,他将方法放在楚池秘境的棋局之中给容真提示,当然,在布置棋局的时候,他感慨命运无常,也将他们未来的解决写在了棋局的走向之中。

破四劫连环的困局,有原本属黑子的棋子叛变——这是原本属神明的贺玄灵会在这小界的影响下离开神位,帮助他们;也有以一敌二的棋子,这是他的小徒弟乔雪踪,她是他未来计划中键的一环;当然,更有容真的以身入局,她会摆脱杂灵根的桎梏,从而成为杀死帝吾的执剑之人;最后……自然是他自己的,他是那颗自己崩散的白子,为了棋局白方的最终胜利,他必须死去。

薛景岚几乎布置了一切,就连须弥城外的屏蔽恶鬼气息阵法也是他布下,他知道属丹霞门师门辈的命运是殒命恶鬼之口,但他在前几的经历中知道他们有未达成的愿望,所以他延缓丹霞门中人死去的时,在离开须弥城之后,丹霞门掌门将给司翰的元婴贺礼转交给薛景岚,而后便是他们护送弟子,殒命在山谷中的结局。

屏蔽恶鬼气息的阵法,是之前轮回里一些厉害修士研究出来的,薛景岚也没有藏着,他将阵法散落在砂之域、月之域的域内,待恶鬼来袭之时,修士们也有了抵御恶鬼的资本,薛景岚将人类的损失降最小。

一切都照着薛景岚的预与计划在走,甚至乔雪踪对帝吾的投靠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帝吾错认乔雪踪为能触碰弑神剑之人,他将真相告诉乔雪踪,乔雪踪自己也知道了之前的记忆,但她是冷静地选择与帝吾合作,因为她不相信人类能赢,所以她自己在意的人独活。当然,薛景岚甚至能猜出乔雪踪与帝吾下的约,乔雪踪然是放弃了素月心的命。

他在这一,没有选择接近素月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将会死去,而独留下素月心一人。若是未来痛苦,不如此不再相见。当然,容真与乔雪踪他必须收入门下,因为没有他,容真接触不修炼的机会,乔雪踪也可能会死在大雪之中。

薛景岚猜出乔雪踪会投靠帝吾,所以在贺玄灵与素月心前去讨伐帝吾之前,他约见乔雪踪,请求她将约更改,将“让薛景岚活下去”改为“让素月心活下去。”

那时的乔雪踪自然是拒绝了,她痛苦又挣扎,她理解薛景岚的意,但她天冷血又自私,她不愿意薛景岚抛弃自己的命。

——直素月心给乔雪踪送了元婴贺礼,素月心因容真渡化的恶鬼里的信息散落,回了她的身体,让她起了些许记忆,这是因为素月心的修为极高,能够回收原本属自己的东西,而别的修士不能。

元婴贺礼是一枚银铃,素月心自然也是在意乔雪踪与容真的,所以在乔雪踪意识素月心的善意之后,她是决答应薛景岚的请求。

她亲自向帝吾提出将活下去的机会换给素月心,而那时候的她才知道自己拿的这把弑神剑是假的,真的早已了容真手上,同时海之域的顾久煜也在薛景岚之后同样觉醒过来,他配合乔雪踪一起给帝吾演了一出戏——他们都是聪明人,甚至不需眼神的交流,便知道该如何做,甚至不需任何演练。

如此,便是薛景岚的全部计划,他算了每一步,最后以自己的死亡落笔,来破解棋局上四劫循环的困局。其中,对薛景岚来说,最困难的便是说服乔雪踪。

“为什么呢,师父?”乔雪踪站在原地,她执拗地扬着脖颈,“你分明有机会活,为什么把机会让给别人?”

“我月心活下去,当然——我的死可以让阿容更加坚地使出我的剑招,我那剑招是我在历经无数次轮回之后,在绝望困局之中领悟的,必须有我这样的心境,才能够这剑招挥舞出弑神剑。”薛景岚微笑地看着乔雪踪,“所以你在恰当的时候,羽信召唤她回来,让她目睹我的死去,让她知道帝吾是如此可恶的存在,而你……也再不会有背叛我们计划的可能,因为你一会为我报仇。”

“让师姐回来看着你离开,师父,你多残忍啊。”乔雪踪瞪大眼看着薛景岚,她的声线沙哑,似乎每一字都是挣扎着说出。

“只能这样了。”薛景岚拢着袖子,面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我的死是最有意义的,千百次的轮回,已经快将我执剑的恨意磨光了,或许现在的我也无法使出这剑招了,只有全新诞、鲜活的恨意,才是驭使弑神剑的键。”

“我说,我不答应。”乔雪踪咬着牙说道,“师父,为什么是我呢,知道真相,配合你演戏的,为何是我呢?”

“因为你最冷静,也最坚,一旦确立了一目标,你会毫不犹豫地去完成它。”薛景岚对自己每徒弟的格了如指掌。

“师父,我也是人啊……”乔雪踪咬着唇,她含着泪对薛景岚摇了摇头。

薛景岚看着她,是微笑着,似乎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他们说这里的时候,恰容真来临,而后便是容真自己看的那一幕。

“后来我是答应他了,因为素掌门给我送了东西。”乔雪踪的睫掀动,她看着容真说道,“我能感觉他人对我的善意,师父说这是他能的最结局,若是其他的谋划,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师父,这一切……都是师父……”容真此时的惊讶程度不啻贺玄灵对她说出这小界的阴谋。

“是他,他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保留了无数次轮回的记忆,所有发的事都在他预料之中。”乔雪踪启唇说道,“师姐,答应师父的请求,是我一中唯一后悔的一决。1”

她的声音凉如霜雪:“荒唐的梦境崩塌了,唯一清醒的人死去。”

容真此前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她闭上眼,似乎有起了什么。

她看着乔雪踪,轻声说道:“我曾在宗门大比的玄虚阵里带出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你将它放在了须弥城外的杨柳上。”乔雪踪对她说道。

“那黄『色』小花,对我说过一句话。”容真对她『露』出一无奈的微笑,她记得,在弑神剑里的薛景岚神念也是在笑着的,他笑着挥舞出带着绝望恨意的剑招,所以,她现在也只能笑着说,“它说,我只踏上真实的土壤——即便明日,我就会凋谢。”

“这梦境,终究是醒了。”容真握住了乔雪踪的手。

乔雪踪看着她,她的眼眸依旧平静:“师姐,谢谢你。”

“你才是带我们,去触『摸』真实的那一人。”乔雪踪低下头来,将额头抵在容真的手指上,她的吐息仿佛飞鸟掠过容真的指端。

与贺玄灵离开之后,容真与他并肩站立在天岚门最高的山头之上,他们俯瞰着小小的天岚门。

“就这样了。”容真踮起脚来,试图去看更远的风景。

“容。”贺玄灵扭过头来唤她。

“叫我容掌门。”容真看着悠远群山,轻声说道。

——

修真界在那一战后迎来了新,即便人类损失惨重,但他们也有了无限的希望,在渡劫期的修士终有了飞升的希望,此后也涌现了许多新兴的厉害门派。

帝吾死后,帝玄殿依旧存在,因为原本的帝玄殿是为了供奉神明贺玄灵与帝吾所建立,后来演变为修士的管理机构,帝玄殿的运行模式很成熟,所以沿了下来,只是担任帝玄殿领袖是月之域、砂之域、海之域每域两人与剑之域一人轮流担任。

在月之域内,本应是素月心与贺玄灵两人分别担任,但贺玄灵懒得理会这些琐事,所以便交容真作为月之域管理帝玄殿的第二人,在后来的时光里,她的修行速度飞快,不出几百便来了渡劫期,也有资格去掌管帝玄殿了。

至天岚门已经成为几域中最传奇的门派,当初容真所看书中的部分结局竟然也应验了,容真管理着这门派,也没有再收别的弟子,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素月心是将薛景岚的断剑埋在了天岚门里,每六月廿三她都会来这里祭拜,当初薛景岚留下的恶鬼是被渡化了,那根本不是薛景岚的某一部分,只是某种邪恶的存在罢了,恶鬼留下的黑石素月心保管。

在后来某一的夏日,容真自天岚门中出发,去往须弥城里参与帝玄殿的事务——她骑着一只漂亮的黑猫,贺玄灵不让她去买别的飞行法宝,她就剥削了自己的道侣数百,当然,贺玄灵自己乐在其中。

这一日,她飞在须弥城外,须弥城已经重建,城外依旧有杨柳垂落,有着曼妙风情。

容真从贺玄灵身上跳下,他也化作人类模样跟着她身边,在即将进城的时候,容真在满眼的杨柳青翠之中看了一抹鲜活的颜『色』。

是漂亮的明黄『色』,属某朵小花,容真牵着贺玄灵,往那里飞去,她有些疑『惑』,因为这小黄花的灵识本该被杨柳吸收,而杨柳应该已经被恶鬼污染了呀。

但这小花就是俏着,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容真抬手,抚『摸』着它的花瓣,轻叹了一声,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悲伤,只是有些怅然。

此时,天上落下雨来,毫无预兆,容真喜欢这雨的气氛,没有施展法术避水,只是让贺玄灵撑起了伞,两人缩着依偎在一起躲在伞下,看着远处朦胧的远景。

“你不是最讨厌水了吗?”容真抬起头来,看着贺玄灵手里偏移向自己的伞,轻笑着说道。

贺玄灵一边使法术把自己肩头沾湿的雨弄干,一边“嗯”了一声。

容真笑他:“你确实是只小猫咪了,子也像,那时候祝道友在的时候,你将他床边的金线给挑断了。”

“那金线,应当是帝吾夺取祝降鹤躯体使的法术,碰巧被我挑断了最后一根。”贺玄灵忽然起来了什么似的,平静说道。

“所以祝道友?”容真挑眉问道。

“不过残余一抹神念,应当很快会被帝吾强大神识淹没,最终与帝吾一起陨落。”贺玄灵的声线漫不经心。

此时,他忽然看了雨中出现的一抹虚影,这虚影似乎只是一抹淡淡的神念,但也有了轮廓。

贺玄灵的画风一转,他看着雨中那熟悉的身影,忽然笑了:“当然,或许会发什么别的也不一。”

容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也看了那雨后出现的神念,他似乎原本是散落在天地的,花费了很时光才凝聚成型。

她看着雨中的虚影,轻声唤道:“是师父……”

贺玄灵点头:“祝降鹤尚存一丝神念影响了帝吾,或许没将他彻底杀死。”

容真站起身来,一面给乔雪踪与素月心放出羽信,一面朝那里奔了过去。

而站在他身后的贺玄灵,则丢了手里的伞,化为一只小黑猫模样,直接一跃跳上了她的肩头。

这雨后发的一切,应当是最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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