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诧异的询问,姜渡只安静站着没有说话，眉目沉静得过分。
教室里，几个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先发了短讯。
“我们,好像打得没这么严重吧？”为了防止太明显,他们都是挑着隐蔽不易见伤的地方打的，是把姜渡打吐血了，但把血擦掉也看不出来什么,但现在看姜渡的手和肩臂上的血，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不少。
“他不会是自己弄的吧？”
“云辽,你知道吗？”
他们所问的云辽坐在第一排的靠窗位置，是这次幕后主使其他人殴打姜渡的主使者,看到其他人询问的消息,他漫不经心敲键回复：“如果是他自己弄的那就更好了，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说得对，又不是我们打出来的。”
多出来的锅,他们可不背。
通讯结束，没有谁再发消息,云辽关了通讯界面,这才抬头看向姜渡，眼中有着藏不住的厌恶。
“算了，你进来吧。”主教老师见姜渡这个模样，心里也有了些猜测，只是也不方便因为他去得罪其它学生的家长，开口道：“这次不罚你,但下不为例。”
姜渡点了点头,温声说了句谢谢老师后迈进教室,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刚一坐下，坐在他前面的云辽回过头来，关切的询问他：“你还好吧？看你的伤有点严重的样子。”
“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这也太过分了。”
姜渡苦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主教老师清咳了下嗓子以做提醒，云辽也没再继续说话，回头端坐着，见停了声音了主教老师才继续开口，只这次说的并不是之前的内容，而是别的：“还有两年，你们就到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候——分化期。”
一听到分化期，所有学生都立刻直起了背，高高竖起耳朵，就连准备打瞌睡的，也一下清醒了过来。
对于每个未分化的学生而言，分化期永远是最吸引人注意力的话题。
主教老师：“关于分化期，如果你们在分化期内分化成alha，就可以参加很多学院的考试，这其中的学院里，帝**校亚特兰特是最优秀的，同时考核也是最难的，统共有七种考核，涉及文学理数、精神力、学习能力、身体素质能力……能考进亚特兰特的人，未来成就一定不会低，因为那是天才云集的地方，里面所培养的是帝国未来的军事人才以及政治人才。”
她说到一半，余光看了下姜渡：“另外，低等级的公民分化成alha可以到当地的警署请求更改民籍，帝国有规定，alha与oga最低为三等公民。”
“分化成beta的同学也不要气馁，beta虽然在精神力和身体素质能力方面与alha有相当大的差距，但其余方面并没有差很多，足够出色的beta依旧有考进亚特兰特的可能，目前亚特兰特的beta学生共有50位，老师共有10位，可见努力也是可以突破分化带来的差距的。”
“分化成oga的话，虽然不能考进亚特兰特这样的学院，但是有相当多的o性学院可以去考，o性院校的考核并不难，基本都能通过，且毕业后可以和alha进行信息素契合度匹配，oga在帝国是受到优待的性别，未来的工作远比alha和beta轻松。”
……
下完课后，见主教老师离开，云辽放下手中的笔，扭头对姜渡道：“今天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哈亚米游乐场里的鬼屋玩一趟吧姜渡。”
姜渡略显为难：“但是我今天放学后想去学校的公用图书馆……”
云辽直接打断他：“明天去也行，你总不能不答应我吧，我是想放松下你的心情才叫你的，你不答应我，我会很难过的。”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想逼着姜渡陪自己去。
也如他所料，姜渡没有再拒绝，应了他一声好。
云辽的唇瓣隐秘的弯了下：“那好，我们五点半的时候，在哈亚米游客场的鬼屋那里等你。”
“嗯。”
……
然而五点不到的时候，云辽和其他人就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商讨着怎么捉弄姜渡。他所叫来的这一批人和殴打姜渡的并不是同一批。
已经提前拿到了鬼屋的地图的云辽正看着地图安排人：“拿三个人先进去之后扮鬼，一个在厕所里，一个在杂物室，一个在楼梯转口下的暗角里，服装我都准备好了，放在包里，你们到时候穿戴上，记得把月星的拍摄记录功能打开，盯着姜渡他拍，最好拍到他屁滚尿流的样子，之后上传到学校的匿名聊天群里。”
“我们其他人跟着他，将他往有鬼的地方和厕所杂物室带，带到厕所杂物室这两个地方的时候，找个机会抛下他，明白么？”
“哈哈哈！狠还是云辽狠！”有人笑了出来。
狠？云辽皮笑肉不笑：“只打他一顿教训还是轻了点，让他成为学校笑柄才是最好的主意，总不能让他压在我们头上，被老师父母骂连一个五等籍的学生都比不上吧？”
原本还觉得有些过了皱起眉来的人眉头一下舒展开，畅快道：“云辽你说得对，我们就这样做吧。”
帝国等级制度森严无比。
在帝国，公民被分为好几个等级，从一等到五等，四等公民等同于贱民籍，而五等则是被称之为奴隶的存在。
被一个五等公民压在头顶，实在是一件让人不怎么爽快的事。
……
半小时后，姜渡匆匆赶来，其它人都换了日常的衣服，只他还穿着发白的校服：“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票我们都买了，知道你没钱，钱不用给我，我们现在进去吧。”云辽一脸友善道。
一群人也不管他手上的伤口，伸手去抓他，还故意装作不小心碰到，听到姜渡的冷气时才佯做反应过来的样子：“不好意思啊，姜渡，忘记你手受伤了。”
“没关系。”少年面色苍白，勉强笑了笑：“你们也不是故意的。”
“我们现在就进去？”
“好。”
七八个人交了门票，签了合同进了鬼屋，鬼屋店员看着姜渡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想不起来接下来又有人来，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哈亚米的鬼屋全名为“长高鬼校”。
背景故事是几十年前，一名女生跳楼自杀，此后学校陆陆续续死了几十人，最后学校不得已关闭，多年之后，有一群探险的人为了追求刺激，冒险踏进了这所鬼校之中。
游客在设定里就是这群探险的人。
“好冷啊，这里面开了多少冷气。”一进去，就有好几个人打了一个寒颤，身体忍不住发抖起来。
云辽余光看了眼走在自己身后的姜渡，冷冷笑了下，抬头往前面看去。
这个地方他已经来过一遍，有过一次经历也没有多么害怕，脑海里想着待会儿姜渡被吓得惊慌失措露出丑态的模样，心里一片快意。
一群人按照着计划行动，从学校正大门口进去后，将姜渡往有鬼的地方带，只大部分也是第一次来，又还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对于鬼神这种东西正是最为害怕的时候，见到工作人员扮成鬼时也被吓了一跳，来过不怎么害怕的云辽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心惊胆战起来，逃窜之中一时之间忘记了注意姜渡。
等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云辽才想起姜渡，他往四周看了看，面色一冷：“姜渡呢？”
姜渡消失了。
“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不知道啊，这个鬼屋太可怕刺激了，我都没怎么注意到他。”
“那还怎么捉弄他！艹！”云辽爆了句粗口。
“等等，我们应该是走散了，消失的人也不只他一个，我们先发一下讯息问下其他人，有没有见到过姜渡。”提出办法的人打开月星，却发现月星没有信号。
“月星怎么会没信号？”
这个发现让众人一下子慌了起来，周围阴沉沉的一片，阴冷的风直往背上吹，有人吞了吞口水：“我们不会遇到传说中的灵异世界了吧……不然月星怎么会……没有信号……”
只要是在帝国的区域内，月星都不存在没信号这种可能，除非是在一些不允许通讯网络存在的地方，这些地方没有修建月星的信号基站，并且会用隔离所有网络信息，但“长高鬼校”明显不属于这些地方。
“不管了！”云辽抬起头来，恶狠狠道：“我们分头去找姜渡，找到姜渡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行事。”
“也行。”
一群人分散开来，去寻找姜渡。
云辽和一个玩的不错的朋友同行，两人走在一起，经过一个迷宫型的走廊时，正讨论着待会儿要怎么做，头顶有湿润的东西滴落下来，正落在他的脸颊上。
“什么玩意？”抬手摸了摸，粘稠的触感，意识到这是什么的云辽抬起头，只见墙顶攀附着一个女鬼，正一百八十度的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滴滴答答的东西，正是从她的头发上滴下来的。
云辽瞳孔放大，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他的朋友也想跟着他一起，只才迈出脚步，凝望着云辽的女鬼就又扭了一百八十度的头，盯着他。
那样的眼神，绝非一个人类能拥有的眼神。
他慌不择路往和云辽相反的方向跑去，跑了不知道多久，撞上了另外一个人。
“疼疼疼！”那人惨叫连连，竟然是个熟人，和他们分散开去找姜渡的其中之一。
熟人的出现让他从惊恐中慢慢平复出来，“你怎么了？”
那人抓着他，带着哭腔：“我进教室的时候，被里面吊着的风扇砸了下来，疼死我了，我们先出去吧，我想赶紧处理伤口，怕感染。”
“他们人多，少我们两个应该没什么事的。”
想着刚才攀附在墙顶上的女鬼，他也是惊魂不定，只想迅速离开这个地方：“好，我们先出去。”
……
和朋友分离的云辽，只剩下了一个人，他努力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只偶尔会听见惨叫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他一直感觉到有东西在背后盯视他，可每次转头时，又什么都没感觉到，时间一长他就受不了了，跑进了一间他知道没有鬼存在的宿舍，反锁了门。
坐在床上，云辽咬着手指：“我记得没有那个女鬼啊。”
他当初来过的那一次，照着攻略把所有鬼都刷了个遍，还拿了奖励，那只鬼他确信没有见过。
正思索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诡异极了，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像踮起脚在走路一样。
云辽立刻屏住了呼吸。
那道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前，安静了一会儿后，咚——门被敲响了。
敲了好几声后，没有回应，脚步声又逐渐远去，云辽刚想打开门，想到什么，悄无声息走到门边上，透着微弱的缝隙看去。
红色的裙摆，飘在空中的脚。
云辽骇得脸色巨白，一下失去所有血色。
他完全不敢动弹，只盯着门缝，直到那裙摆飘走了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涌了上来。
“呼——”
呼——
风刮了进来，吹打在他的背后，带出丝丝阴冷之感。
他记得进来的时候……窗是——关上的吧？既然是关的，又怎么会有风吹进来呢？
云辽僵硬着身体，缓缓扭过头。
只见窗门大开，红色的裙摆飘舞，密密麻麻的黑发里，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恶意地盯视着他。
“啊啊啊啊啊！！！”他打开门，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模样好不滑稽，只他跑得太快，在跑到楼梯口时，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滑得要命，令他顺着十多层阶梯摔了下去，正正撞在平梯上放着的一个矮箱子上，脑袋上撞出一个血洞来。
模糊的视线里，女鬼攀附着墙壁追了上来。
他惊恐难已自控，尿了出来，裤子湿了一片。
“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肯做！”
他哭得涕泗横流，和着脸上的血，丑态尽显，没有平日里的半分端庄可言。
只那女鬼又怎么会放过他，爬到他头顶，垂下脑袋，朝他缓缓张开了大口，极度的惊惧下，云辽整个人白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一切归于静谧，再没有任何声息。
嗒、嗒、嗒——
在这片静谧声中，有人下了楼，来到云辽身前，楼道里幽暗的绿光里，来人的面颊温柔没有什么攻击性，眉目也是温和沉静的，看起来无害极了。
仿佛泄气了般，那与人状别无二致的女鬼身形慢慢瘪了下来，最后掉在地上，只嘴巴还咧开着。
来人正是姜渡，他蹲了下来，看着云辽此时的模样，撑着下颚冷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