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没看清楚那名男子的脸？”梁斌阴着一张脸继续追问道。
身边一名女纪委语气不如梁斌这般客气，“单小兵，希望你老实交代，不要故意隐瞒事实。
即便你看不清楚他的脸，至少身高和体型应该看得出来吧？”
单小兵点点头，继续说道：“男子身高大约在173左右，身材不胖不瘦。
不过他全副武装，我很难看出他的容貌特征。”
梁斌接着问道：“庄建国抵达湖边，然后做了什么？”
单小兵心一横，继续说道：“当时庄局长看起来很生气，不过他还是帮着那名男子将三具尸体的身上绑满了砖块，然后将尸体沉入了湖底。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抛尸，抛尸的人还是我的老领导，我吓得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月光照在三具尸体身上，我观察到三名死者都很年轻，衣着打扮看着就是年轻人。
他们将三具尸体沉湖之后，两人好像起了冲突。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们一起走上了那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夜里，我沿着茅山火葬场附近走了很远，最后求了一辆货车师傅将我带进了城里。
那件事情一直压在我心里多年，后来我再看见庄局长，心里总是发毛。
第二天我特意观察了庄局长的鞋底，上面有烂泥，是他在湖边留下来的。
那起失踪人口案一直抓不住真凶，变成了一桩悬案。
庄局长一直对外界说，警局从未放弃过寻找失踪者。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好像都在慢慢淡忘那件事情，连冷俊峰都不再追问。
直到一年之后的冬天，我陪着庄局长去H省协助调查一起残杀儿童案件。
当年H省那起案件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凶手将自己的兽欲发泄在一群孩子们的身上。
那浑蛋将自己物色好的孩子诱拐并实施了Q奸，事后还把她们残忍杀害了。
省公安厅厅长冷军挑选了六个破案率90%的地级市局长前往H省进行了支援工作。
当天我开着车带庄局长去了H省，晚上由于那个乡镇的酒店房间稀缺，我们住了一间标准房。
晚上我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庄局长在说话。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庄局长额头上都是汗。
他一晚上都在做噩梦，一直在说，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是帮凶。
第二天醒来后，他看我的眼神很正常，我看他的眼神已经发虚。
庄局长对我一直很好，每次出差补贴都会给我争取最好的补助，对我的家人也很关怀。
后来我强迫自己赶紧忘记那件事情，踏踏实实跟着老局长身后。
这一晃就是十年，他月底就要退休了，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也许这一切都是报应，犯了罪就得付出代价。”
......
纪委小组没想到十年前的失踪人口案，庄建国也是案件的一名黑手。
他们打算将十年前的失踪案件拿出来重新提审，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梁斌宣布谈话工作暂停，他去刑侦室找了刘子明。
“子明，有重大发现，你还记得十年前发生在海港市的人口失踪案吗？”
刘子明正在研究那起案子，他满脑子都在想要找出第四名失踪者张萍。
梁斌突然看见刘子明桌上的卷宗和档案，上面正是当年的失踪案。
“你们也发现了那起失踪案有问题？”刘子明问道。
梁斌点点头，眼神暗沉，“我没想到庄建国涉及的黑案，远不止二十年前那一桩。
他的驾驶员单小兵已经交代了，他和十年前的人口失踪案也有关系。”
两人在刑侦室把十年前的失踪案对了一遍，达成了统一共识。
当年的案件之所以是一桩未破的悬案，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让一桩原本可以侦破的案件变成了一桩悬案。
“子明，你觉得谁会是失踪案的最大受益者？”梁斌问道。
“当然是绑架四名受害者的凶手！警方一直抓不住他，他就会一直逍遥法外。
我们一早就关注到那起案件。
前段日子在白马许庄烂尾楼，施工人员发现的三名少女的陈年尸骸。
法医经过检测发现，三人正是冷俊峰的三个孙女，已经死了十年。
当时施工队正在烂尾楼砸墙，准备安装爆破，发现了死者的手指。
听说宏宇开发商正在和政府闹事，不打算接下那块地皮了。”
梁斌接着问道：“你们有怀疑的人吗？”
刘子明有点怒极反笑，“我们其实一直都在怀疑一个人，冷氏集团的董事长冷念丞。
我们调查到此人在小时候目睹了母亲惨死后，性情大变。
我们找到他的小提琴老师，吴超教授。
他告诉我们，冷念丞在母亲死后一直虐猫，杀猫。
后来吴超教授莫名其妙跳楼自尽，儿子在英国也遭遇了绑架，我们怀疑是冷念丞搞得鬼。
吴超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说自己得了抑郁症，这分明就是保全他儿子的一番托词。
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将冷念丞逮捕入狱，但是我们对他进行了提审，前后一共两次。
这浑蛋是我见过最淡定的犯罪嫌疑人，淡定的超乎寻常人。
您知道的，进入审讯室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对这里的环境感觉压抑，或者紧张。
刚才一名嫌犯在一号审讯室，夏枫刚问了他几句，他就吓得尿了裤子。
冷念丞来审讯室和我交流的时候，就像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用那种很轻松的聊天口吻和我说话。
他是我从警二十年来见过最淡定的嫌疑犯，没有之一。
后来我们带他去法医室认尸，他看着自己三位堂姐的白骨尸骸，声泪俱下。
吕专家从犯罪心理学分析了他的面部表情以及行为动作，此人身上的表演痕迹太重。
相反我们发现他的眼神闪烁着兴奋和得意，他看着三具陈年尸骸的样子，好像很解气。
我们已经侧面了解到，他和他三个堂姐以及二婶的关系一直很不好。
当年他母亲离世，他就在现场。
警察来了之后，他和警察说母亲是被二婶害死的。
当年介入调查的警察将附近的监控探头全部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冷念丞的二婶。
他们一致认为冷念丞目睹了血腥场面，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们还了解到，他父母死后，他在家族里面遭受三个堂姐和二婶的欺负，日子过得挺惨的。
所以我们进行了大胆的假设，一个孩子从小经历了创伤，又一直受尽欺辱，他一定心里很想反抗。
所以十年之后，他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堂姐和二婶，对他们进行了裁决和报复。”
刘子明说完，梁斌已经听呆了，缓过神来，他看着刘子明说道，“当务之急，现在要找出第四名失踪人口。
找到张萍也许可以解开一些谜团，证实你们的设想是否成立。”
刘子明点点头，“明白，我们正在调查，单小兵知情吗？”
“他好像并不知情，我怀疑当年冷俊峰已经知道了谁绑架了她们。
也许冷俊峰想要保全冷念丞，所以联合庄建国选择包庇他的孙子。
如果真是这样，冷俊峰也挺狠的。”
刘子明很惊讶地看着梁斌，“梁主任，没想到咱们不谋而合。”
两人握了握手，彼此颇为惺惺相惜。
梁斌接着说道：“如果冷念丞真是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一个疯子。”
“是的！他不仅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病人。
疯子+病人，就是一个极端的魔鬼。”刘子明长出了一口气，将烟抵在鼻尖下方狠狠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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