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路过庄建国的局长办公室，里面已经物是人非。
办公室门前被一米线拦截住了，里面的一切看起来还和老庄生前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老庄临死前开枪崩了自己，子弹穿孔时，血浆洒在椅子上、桌面上、地上、书柜上。
这些都是现场痕迹，在老庄这间腐败案件没有查明之前，里面的所有陈设没有允许不得擅自变动。
刚才孙梦能够在老庄的办公室翻查物证，一定是得到了冷军的默许。
不得不说，他们动作挺快的，像是事先对过剧本，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庄建国的那封绝笔信。
还有一种可能，那封绝笔信一直藏在冷军那边，孙梦刚才进去时塞进了老庄的书柜中。
听说孙梦是在一本老庄最爱的著作《福尔摩斯探案》第128页发现了这封信。
刘子明和吕墨立在老庄办公室门前，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很久，刘子明开口说道：“吕墨，当年我刚到海港警局，还是一个标准的新兵蛋子。
头一次出警就遇到了一起凶杀案，那是一桩石雕凶杀案，你知道凶手将尸体藏在哪里吗？”
吕墨不假思索地说道：“凶手将尸体做成了一具石雕！”
“你咋知道？”刘子明一脸惊诧道。
“废话！咱俩差不多时间进入警队，当年你们海港市发生那么大的恶性命案，我们省里面作为典型案例收入库中了。
那起案件的凶手真的挺疯狂，挺变态的，竟然买了石膏涂料。
据说是一种岩浆在地表以下凝却形成的火成岩，叫花岗岩。
那种材料不贵，一二百块钱就能将人做成一具石雕像。”
刘子明脸色一阵暗沉，“是的，你知道当时老庄是怎么在众多石膏人像中发现了死者的吗？”
吕墨摇了摇头，提了提眼镜，“怎么发现的？”
“老庄从死者的眼睛看出了那是一具死尸！尸体睁着眼睛，瞳孔和一般石雕人像不一样。
石雕人像的眼珠子很假，而那具死人石雕的眼睛有眼白和眼黑。
瞳仁虽然涣散了，但是明显是人类的眼睛。死者眼白因为石膏粉末状误入其中，造成了眼白血红。
当时一队人都准备撤队了，老庄愣在原地注视着那名死人石雕像，突然让人找来了一个大锤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石膏厂的老板也愣住了，老庄锤开石雕像时，里面的死尸已经僵持了，一直保持原样。
警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死尸运回了法医室，法医当时尸检都困难。
尸体严重尸僵，又被石膏用的花岗岩破坏了一部分皮肤组织。
后来法医在死者的脖颈处看见了三个洞眼，发现死者身上的血液只有正常人的五分之一。
死者脖颈上面的三个洞眼处，有人类嘴唇吮吸的痕迹，老庄大胆判断出，凶手是一名活人吸血鬼。
后来那浑蛋又在隔壁城市犯案，以相同的手法杀害了一名女性死者，并且将其血液吸空。
海港市联合隔壁兄弟城市，成立了一起重案组，一周不到的时间将那浑蛋抓捕落网。
你知道那浑蛋是怎么被老庄逼疯了吗？”
吕墨摇了摇头，“老庄怎么做的？”
“老庄联合隔壁兄弟城市，两城通缉罪犯。
他请张斌专家根据凶手在案发现场的足迹分析，监控视频中的模糊影像，全省张贴了罪犯的肖像。
后来他又让全省农贸市场附近加强警力，凶手如果吸不到人血，一定会选择用动物的血液代替。
他一定会去农贸市场寻找动物的血缘，最后在一个活禽区，那浑蛋被抓捕了。”
吕墨看着刘子明，他回忆起庄建国的过去，眉宇之间尽是敬佩。
“吕墨，我有许多刑侦技巧都是老庄教我的，比如我一眼就能看出好人和坏人。
老庄告诉我，眼睛往往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内心。
一个人的好坏往往通过眼睛便能看出来，坏人的眼睛总是有些不同的。内心藏着巨恶，就会相由心生。”
吕墨拍了拍刘子明的肩膀，“回去吧，找出真相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两人正准备回去时，纪委派来了调查小组已经赶往海港警局。
冷军亲自出面接待他们，将他们安排到会议室。
刘子明作为庄建国的左膀右臂，也一同被请进了会议室接受纪委的例行调查。
办公室根据纪委的要求，提取了一系列二十年的文件和档案、卷宗，一沓一沓捧进了会议室。
现场的氛围很令人压抑，纪委的人自带一种裁决者气质，看着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面色冷漠地看着刘子明，一双双眼睛像是戴着透视镜，可以将刘子明看穿。
“刘子明同志，庄建国黑腐了二十年，你一点也没有察觉吗？”一名女纪委眼神冷冽地盯着刘子明。
刘子明身正不怕影子斜，目视坚定地注视着她，“不瞒您说，在3月16日之前，我一点感觉没有。
庄建国是我入职警局的带队师父，这些年我们一直以师徒相称。
我这一身刑侦技术，基本上都是和他一起抓捕罪犯时学来的。
我这人对待自己信任的人，从来不会怀疑。”
一名男纪委上下打量着刘子明，继续问道：“你的字面意思是，从3月16日的依云湾无脸女尸一案，你开始怀疑你师父庄建国违背了组织的教诲，黑化了？”
“黑化？”刘子明心口一紧，事到如今，他内心还是不愿意接受老庄的头上顶着腐化的帽子。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管当初庄建国为什么原因走上了一条犯罪道路，他黑化的事实已经摆在大众的面前。
刘子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调查死者蒋晓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她姐姐蒋晓娥二十年前死于蒋家村碧流河，当年那起案件起初怀疑是他杀，后来变成了死者意外溺水而亡。
当年我一开始也参与了那起案件，后来庄建国让我转去办理另外一桩案件，我与之失之交臂。
在调查蒋晓雯的死因期间，我们去了蒋家村做走访工作，无意间遇见了一位叫王半仙的老人家。
她告诉我们，蒋晓娥当年是他杀，不是意外死亡。
这位老人家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们，第二天就惨遭凶手灭口，死在家中那口水缸里。随后又被凶手运到碧流河，制造了一波鬼魂轮的说法。
再到后来，我们每次接近真相的时候，似乎总有一只手提前我们一步将线索销毁得干干净净。
.......直到最近，我们在警局内部发现了多枚监听器，我们知道队伍中出现了内鬼......”
刘子明被纪委盘问了足足一下午，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抽丝剥茧。
难怪那些贪官污吏在纪委和检察院同志的逼问下，能够一夜白头。
纪委的眼神、心理战术等，都是一流的技术。
刘子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刑侦室，发现吕墨不见了。
他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吕墨会不会出事了？
老庄死了，妍妍在医院，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和吕墨？
“小可，你看见吕专家了吗？”刘子明抓住文职女警方小可，扯得她手臂生疼。
“刘队，好疼啊！您捏到我肉肉了！
吕专家一个小时前出去的，具体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
刘子明松开方小可，开始拼命地给吕墨打电话。
电话里一直传出一个女人优美的声音，“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ledisbynow，pleaseredial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