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他可从未这般狼狈

刘子明话音刚落,庄建国的喉结一阵紧缩,眉宇之间开始闪烁不定。

缓了缓神,他冷笑了一声,“刘子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二十年前碧流河少女溺水一案是冤假错案?”

刘子明听见庄建国这么说,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老庄,你问问你这里!”刘子明戳着庄建国的心脏,“它会给你答案!”

庄建国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发出一声轻笑。

“那起案件是我亲笔在卷宗上签字、盖章,我问心无愧!”庄建国一脸势在必得。

他好像笃定刘子明发现不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一切不过都是这小子在妄加揣测。

当年尸检蒋晓娥尸体的法医欧阳焱和杨心蕊已经人间蒸发,应该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

知道真相的王半仙也已经死得透透的,尸体正在警局法医室的停尸柜里存放着。

蒋家村,即便刘子明他们翻出天,也查不出什么!

庄建国的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刘子明的心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在一片一片地剐。

如果庄建国能表现出一丝悔意,他刘子明还愿意叫他一声师傅。

眼下,他分明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

非要刘子明把板上钉钉的证据亮在他的面前,他才能收起那份清高和骄傲。

庄建国应该没想到,刘子明已经找到了死者蒋晓娥、蒋晓雯失踪了二十年的哥哥蒋浩。

蒋浩现在为他所用,两人是盟友关系。

二人的共同目标就是将冷俊峰和冷念丞这对爷孙双煞送进监狱。

刘子明也没想到,庄建国,他的师傅,他的指明灯,竟然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

他真的太失望了!

不过,他不能低头,正义的王冠不能轻易地掉下来。

“刘子明,明天你可以休假了!

明天一早,我会和省公安厅的冷厅长通电话,向他申请重案组来调查此案!”庄建国的声音带着不可拒绝的威力。

话音刚落,刘子明一双又宽又大的手掌支撑着桌面。

他的脸距离庄建国的脸很近,很近……

庄建国的面部表情管理做得很到位,唯恐刘子明发现他已经在心虚。

实则,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浮上了庄建国的心头。

忽然间,刘子明冷笑了一声,带着那种不屑的神情。

从前刘子明虽然和庄建国没大没小,但是眼底有敬重!

如今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不屑和嘲讽,他像是已经知道了二十年前自己干的脏事儿。

“老庄,我再说一遍,我的精神没问题!

在没有抓住杀死蒋晓娥、蒋晓雯、王半仙、张远、沐婉晴的凶手,我是不会倒下的!

二十年前,我和真相失之交臂了一次。

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不会让悲剧重新上演。”

刘子明的眼神,像一把刀子割在庄建国的心头。

庄建国张了张嘴巴,想解释些什么,半天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子明,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刘子明冷笑了一声,眼神冷得像一把尼泊尔军用刀。

转身走出局长办公室,刘子明心头一阵刺痛。

他一路忍着心头剧痛,咬着牙回到刑侦办公室。

“吕墨,你赶紧查一下李国栋的底细,越详细越好!”刘子明一双黑眸看着吕墨,双目凛冽。

“没问题,交给我!”吕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扯起嘴角笑了笑,“是人是鬼,很快就能见分晓。”

……

冷念丞从坟山跳进湖泊,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游上了岸。

爬上岸时,他已经累到精疲力尽。

他躺在草丛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才为了护住怀里的黑色袋子,他呛了不少水。

休息了五分钟,他的一双冰眸直勾勾地望着海港市的方向。

四周一片漆黑,路灯昏暗,形如摆设。

走了一段路,一辆车都没看到。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滴滴打车显示不在服务范围内。

又走了一会儿,耳边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了二胡、唢呐的声音,听着像是哀乐。

冷念丞抬头放眼望去,一座村庄的一处地方,正灯火通明。

应该是死人了吧!

他眼神冷漠地看着那一团团炙热的光。

只有城乡结合部才可以这么大张旗鼓,深更半夜地演奏哀乐。

搁在城市里,周围居民一定会打电话到相关部门投诉。

“爷爷,这哀乐真难听!”冷念丞看着怀里的黑色袋子,眼底支离破碎。

今晚的假葬仪式还没开始,就被刘子明带着人搅黄了。

刘子明果然给他挖了坑!

冷念丞打开黑色袋子,冷俊峰的“疴”出现在他的眼前。

明知今晚是一场陷阱,他还是冒险来了。

这世上,爷爷一走,他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冷念丞坐在河边,眼底支离破碎。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不及他的心一般寒冷刺骨。

他将“疴”从黑色袋里取出来,深情款款地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将这具“疴”扔进了湖里。

看着爷爷的“疴”顺着水,往湖泊的下游水域游走了。

丢了这具“疴”,冷念丞的步伐轻快的许多。

徒步走了大约两公里,他看见一辆中型卡车停在路边上,车上运载着一群猪。

司机嘴里叼了支烟,哼着小曲儿,正站在黑夜里撒尿。

卡车的提示灯一闪一闪,散发出橘色的光。

冷念丞没考虑太多,动作很轻,跳上了卡车。

上了车,他将身子蜷缩在臭气熏天的猪群中,猛地惊醒了几头猪。

司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发了两句牢骚,“死到临头了,喊破喉咙也没用。”

半个小时的路程,冷念丞这位谦谦公子忍着难闻的气味一直苦撑到海港市。

黑夜里,他扯起一丝苦笑,他可从未这般狼狈过!

走了没多久,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刚上车,司机捏紧鼻子,一脸嫌弃。

“先生,要不您下车吧!

我这车明天还要接客呢!”

冷念丞冷笑了一声,将手上的江诗丹顿手表甩在司机的脸上。

“谢谢老板!您去哪儿?”司机见状,两眼冒光,咧嘴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