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勇最近睡眠质量特别差,经常胡乱做一些奇怪的梦。
他看见沐婉晴的头颅悬浮在半空中,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眶汩汩地流着血泪。
暗紫色的嘴巴一张一合,告诉他,她死得有多么的不甘心。
“严医,我要走了!我不愿意被束缚在这里!我不喜欢闻见福尔马林泡尸水的味道。”
沐婉晴的头颅飘在半空中,含笑的双眼,一直在流血。
血液滴落在地上,留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你上哪?别走!你现在尸身不全,黄泉路上孟婆都不给你喝汤的!
你这样离开,只会变成一个永世不得轮回转世的孤魂野鬼。”严勇一脸焦急,伸手想要拦住她的去向。
沐婉晴惨笑道,“我的尸体太惨了,我不愿意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
你若是见过我生前的样子,便会知道我是个很爱美的女人。”
严勇看见沐婉晴的头颅突然升腾起来,飘得越来越高,他踮脚都够不到的高度。
下一秒,沐婉晴的头颅直奔三号法医室的门外“飞”了出去。
严勇根本追不上她的头颅,任凭那颗头就这样“飞”走了。
被害人的头颅凭空消失,局里上下陷入一片恐慌。
庄建国召开紧急会议,上级领导决定给予严勇保管尸体不当,严重失职的罪名,宣布他终生不得离开法医室。
他被永远囚禁,束缚在地下负一层。
梦里,严勇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在地下负一层法医鉴定处活了一辈子。
在他离开时,他已经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啊——不要——”严勇猛地睁开双眼,看见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刘子明像看着一个怪物,躺在解剖台上面自导自演,“兄die,你做什么噩梦了?”
严勇怔了怔神色,猛地坐了起来,他语气惊悚带着埋怨,“刘哥!别闹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兄die,你睡在解剖台上,还把死人的头对着自己,不做噩梦才怪!
你这口味也忒重了吧!你就不怕睡在死人旁边,身上有尸臭味吗?”刘子明蹙着眉头说道。
严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子明,“刘哥,咱俩都是光棍,臭不臭谁闻得见?”
“你小子打光棍还有理了!
你刘哥至少还碰过女人,你现在不会还是个雏儿吧?”刘子明笑了笑。
严勇愣住了几秒,没吱声。
“兄die,你该不会真的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过吧?”刘子明突然来了劲儿。
严勇没好气地白了刘子明一眼,“你来法医室找我?”
“嗯,和你聊聊天!
你猜凶手明天还会继续抛尸吗?他的抛尸内容会是什么?”
“这我没法猜!凶手应该是随机选择的吧!”
严勇说这话时,戴上了橡胶手套,将沐婉晴的头颅正对着门的方向。
死者沐婉晴的那张苍白的脸上,突然流下一滴红得刺眼的血泪。
“这女人死得不甘心啊!都流血泪了!”刘子明心口一紧。
“刘哥,从3月23日发现她,她就一直睁着双眼。
我这两日一睁开眼睛,死者一双大眼睛就直直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
刘子明突然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凉飕飕的,此地不宜久留。
“刘哥,你脸色很难看啊,没事吧?”
“先告辞了!妍妍住院了,我和吕墨还有工作需要做。”
“刘哥,你是不是害怕啊?”严勇扯着嗓子喊道。
“兄die,哥们字典里面没有害怕两个字。”
刘子明一脸心虚,几乎是仓惶而逃。
某种程度上,他不是害怕尸体,而是害怕看见眼底没有光彩的眼睛。
沐婉晴死不瞑目,眼睛瞪得大大的,瞳仁却已经散开。
她的眼睛像死灰一般绝望,那是死人特有的眼神,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机。
刘子明乘坐电梯直奔警局一楼大厅,直到看见窗外的夕阳,他感慨人间正好。
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再过一个小时,黑夜将笼罩着这座城市,藏匿在暗处的魔鬼,便会浮出水面。
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刑侦一组、二组、三组的位置空空如也,他们都换上了便衣,前往城西区域的各大社区进行秘密巡逻。
吕墨背的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打,貌似在做案情笔记。
“吕专家,查到什么了吗?”刘子明拍了拍吕墨。
相处了一段日子,刘子明对外表冰冷,内心正义感爆棚的吕墨已经没了当初的成见。
他反倒是被他的屡次细腻的发现所折服。
“我正在调查二十年前碧流河少女溺水一案,发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
二十年前,接到群众报案,当地乡镇派出所的人先前往案发现场,海港警局是随后赶到。
我这边查到当年接到电话前往案发现场的几名警察,现在都不在公安系统了,这一点很奇怪。”吕墨捏着下颌骨一脸若有所思。
刘子明心口一紧,“你是怀疑那几名警察有问题?”
吕墨点点头,“嗯,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作为知情人可能被......”
“被什么?”刘子明瞪大了眼睛。
吕墨朝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身子倒退了几步。
“我查到当年负责尸检的法医欧阳焱和实习女法医杨心蕊,在此案结束后纷纷辞职。
有人说他们出国移民,但是我联系到他们二位的家属,对方的语气都很排斥,一副拒绝沟通的口吻。
我通过澳洲那边的朋友进行了多方打听,他们的人口系统里面根本没有出现这两个人的信息录入。
临时居民证和长期居住证也没有!
我猜有两种可能,一,他们可能在那边当了二十年的黑户。
不过黑户在国外工作很难,生存下去都是一个问题。一旦被发现,会送回他们的国家。
第二种可能性,我只是猜测,他们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