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凌晨,1:15。
刑警队长刘子明协同一行人,将张伟的尸体从海港人民医院重症监护病房运回到海港警局。
一下车,一行人直接乘坐直降电梯通往地下负一层,直奔严勇那间法医室。
一路上,刘子明有点于心不忍!严勇兄弟又要受累了!
从蒋晓雯的尸体、煮熟的猫尸、王半仙的尸体,再到张伟的尸体,严勇体力透支,可想而知。
前年,海港警局一名男法医的妻子,因受不了他身上的尸臭味,不愿与他同房。
无奈之下,那名法医选择考公务员调走了。
今年年初,一名女法医因为这份特殊职业,在相亲过程中遭遇频频拒绝,无奈选择改行。
刚招进来的实习法医李萌萌和交往不到一个月的男友玩嗨了,意外怀孕,请假回家安胎。
目前,海港警局就只有严勇一名法医在岗。
海港市法医这一块属于人才紧缺,某种意义上,法医从业人员和殡葬从业人员一样难招。
在人类正常的工作认知范围内,大家都是和活生生的人打交道,但是法医这个工作就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和死人打交道。
这对于很多传统老一辈家长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众所周知,临床医学、公共卫生、卫生管理、药学,都比法医出路广。
海港警局法医室,严勇已经熬成了领导同事们最珍惜的国宝大熊猫。
“刘队,我怎么闻到了汤达人豚骨面的味道?”
长长的法医室走廊上,庄妍跟着刘子明的身后,宛若一只小尾巴。
刘子明倒也很乐意她这般跟着自己,这让他感觉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很满足男性的保护欲。
不过,眼下刘子明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些个风花雪月之事。
张伟的死,如同当头一棒,砸得他措手不及。
“咕噜——咕噜——”
刘子明一回头,庄妍满脸绯红,一脸尴尬。
“饿了?”
“嗯!晚上吐得干干净净,胃里面是一滴米不剩!等会儿收工了,咱们去吃点烧烤呗?”
“嗯,我要十串羊腰子,外加五串羊鞭!”吕墨不厚道地拆台,解困!
“哼!不吃了!”庄妍噘着嘴,距离吕墨八丈远!
走廊上,不时传来扑鼻而来的福尔马林泡尸水的味道。
与此同时,夹杂着一股好闻的泡面味。
这味道很熟悉,庄妍大学期间没少吃,越闻越饿!
在一系列的品牌泡面中,康师傅、统一、好劲道、白象、汤达人,庄妍独爱汤达人这一口味。
汤达人豚骨拉面的高汤,是选自上好的猪骨熬制成豚骨汤,元气高汤,特别好喝。
“嗯,挺香的!”吕墨深吸了几口气,发觉空气中确实有一股诱人的香味。
刘子明黑着一张脸,心情很低落。
张伟死了,线索又断了,一切又得重新整理、侦查、分析。
他一回头,看了一眼庄妍,小警花已经满脸卡粉,T区一片大油田,黑眼圈和泪沟都熬出来了。
“回去吧!女人天天跟着熬夜可不行!你要是熬坏了,老庄可不得为难死我?”刘子明不禁一阵怜香惜玉,拿庄建国做挡箭牌。
这才过了一周,小警花就变得面色萎黄、没有光泽、眼角还长起了细纹。
再这么熬夜下去,估摸着小警花得提前进入黄脸婆的阵列吧!
话音刚落,庄妍眼中的怒意显而易见,她冲着刘子明怼道:“刘队,我再说一遍,我是我,我爸是我爸!
我是新来的实习女警,在工作上还不熟悉,对案件的侦查工作流程都还停留在理论知识上,我需要比所有正式刑警更加努力!
这一周我学到了很多,今后我会继续秉承一名刑警的作风,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
所以,请刘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劝我离开,我不是巨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任何人的绿色通道和特殊照顾。
您这般言语,与我而言,是一种侮辱,更是对其他同事的不公平对待!”
刘子明被小警花怼得一愣一愣的,干脆不说话了。
吕墨一阵暗笑,“刘子明,一物降一物,你注定要栽在这个小女人的手里了。”
眼下张伟死了,每个人心头压着一块大石头。
憋屈、郁闷、暴躁、压力山大。
刘子明压着怒火推开了法医室的门,手接触到冰冷的门把手,铁门发出了常年不变的“咯吱”声响。
所有人的瞬间头皮一阵发麻,这声音真难听,还吓人!
一个个熬夜透支了身体,都有点神经衰弱和敏感,大家都处在身体崩溃的边缘。
刘子明推开门,看见严勇穿着白大褂背对着大门,他正带着耳机在吃泡面。
在寂静的法医室,“呲溜——呲溜——”的声响,被放大了数倍。
好家伙!这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天生就是当法医的料。
只见严勇身旁的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尸臭,那具尸体正是王半仙瘦骨嶙峋的身子。
庆幸的是,死了一周的蒋晓雯的尸体已经送入了冷冻柜,那只被炖熟的猫,也被严勇放进了冰柜中冷藏。
不然,这间屋子里面的味道,一定会让人终身难忘吧!
“兄弟,晚上没吃饱啊?偷吃会打嗝!”
刘子明扯着嗓子嚷嚷着,严勇压根没回头,他戴着一款索尼WH-1000XM3头戴式无线降噪蓝牙耳机,外面开枪放炮他都听不见。
刘子明一肚子的无名火,急得乱撒气,上前摘掉了严勇脑袋上的耳机。
“兄弟!大半夜的吃啥泡面!案子再不破,你就把我泡了吧!”
“泡你作甚?刘哥,你咋又回来了?”严勇见到刘子明,一脸惊讶。
只见刘子明黑眸喷火,熬了一周的夜,他的眼睛一片猩红。
柳爽几个人都低着头不言语,一脸理亏!
严勇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出事了。
“兄弟,你又得辛苦一阵子了!”刘子明拍了拍严勇的肩头。
“刘哥,出啥事了?莫不是又死人了?”严勇一脸懵圈。
“嗯!”刘子明一字宛若千斤重。
“嗯?不会吧?”严勇脸色一变,“李萌萌回去休产假了,这法医室就我一个人,不带这么搞我吧?
哥们儿,再这样下去,兄弟我会熬夜猝死的!”
“少废话!要死也是我先死!”刘子明气得心脏要爆炸。
“刘哥,躺下,我给您瞧瞧!”
“你小子,想挨揍不?这是死人躺的!晦气!”
话落,两名人员抬着张伟的尸体走进了法医室。
严勇定睛一看,惊得嘴巴里面的泡面直接吐回了桶面里,喉结一阵紧缩。
“他……他怎么死了?他死了,案子的线索他喵的岂不是又断了!”
温文儒雅的严法医,也会爆粗口?庄妍竟然觉得有点滑稽,有点想笑,没敢吱声。
“兄弟!这案子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这案子没法结案了!
我得通知老庄,别再搅和全国十大治安评选的事情了。张伟死了,这案子更加不简单!
这家伙竟然被人给安乐死了!医院的监控系统坏了,凶手还在男士洗手间打晕了一名医生。
老子逮住那个幕后黑手,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把尸体抬上来吧!”
话落,严勇已经丢了那桶泡面,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工作服,戴上医用手套、口罩、防护面具,准备开始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