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专家,小心!”庄妍一脸惊悚。
“不怕!铐着呢!”一句话淡淡从吕墨的喉中溢出。
柳爽见张伟攻击力惊人,趁着他熟睡的时候,把他两只手铐在床头的栏杆上。
现在他叫破喉咙也没用,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
“吖的!不是说他失忆了吗?他怎么还记得蒋晓雯?”刘子明满目错愕。
“刘队,他的记忆定格在他杀人的场景,医生说是间接性失忆。”柳爽走了进来。
吕墨捏着自己的下颚骨不停摩擦,刘子明觉得他迟早得将自己的下巴摸得秃噜皮。
张伟醒后,双腿在空中乱踢,看起来很狂躁。
“别费力气了!”吕墨的声音很冷。
张伟的脸部一阵抽动,心脏瞬间“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吕墨,样子尽显狰狞。
“蒋晓雯该死!我要杀了她!”
刘子明忽然间有点好奇,这人脑袋撞墙失忆了,为什么唯独记住自己杀人的场面?
有人这么存心要害死自己吗?他这不是助攻警方将他定为杀人犯吗?
如果为了立刻结案,给上面领导一个交代,他可以立刻申请枪决了这个混蛋。
但他总感觉破案线索来得太容易,案情侦破有点太顺,显得十分不正常。
他从事刑侦工作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形,人类的求生欲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
从某种程度上说,人类为了摆脱生命受到的威胁所带来的不安全感,都会有强烈活下去的思想。
就好比脚下是万丈悬崖,人会本能地抓住救命的绳索向上攀登。
溺水者掉进河里,会本能地伸出双手大声呼救。
二十年的警界生涯里,刘子明从未见过一个自称杀人犯的人,一门心思想要陷自己于死地!
“吕专家,从犯罪心理学分析,这混蛋现在究竟是在演得哪一出啊?”
吕墨注意到病床上的张伟瞳孔放大,眨眼速度比平常人快了两到三倍,怀疑他在做把戏。
他没吱声,他向来习惯看破不说破,决定将计就计!
“他应该是患上了PDST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DST。
这是一种精神障碍,患者会长时间不停回忆脑袋里的情景,比如那些曾经刺激到他神经的经历。
严重的患者会出现抑郁症,甚至会产生自杀倾向。”
话落,庄妍的眼神沉了下来,“精神病杀人狂?
吕专家,杀人凶手在实施犯罪的时候处于精神错乱的状态,理论上不能构成犯罪,只能进行精神病强制治疗。
这下可怎么办?这个混蛋会不会侥幸逃过一死吧?”
“那倒未必!”吕墨冷笑道:“在司法实践中,为了平民愤而有意回避对杀人狂的精神鉴定。
比如,99年S省杀人狂邱某,残忍将妻子杀害后竟然还进行了分尸烹饪,极其的变态。
警方调查到他的家人中有四个精神病人,是高概率遗传性精神病。S省法院拒绝对邱某做精神病鉴定。”
“盯紧点,别让他自杀,也许只是短暂性的大脑失忆!”刘子明看了一眼柳爽。
“刘队,您放心!没那么容易死,除非他咬舌自尽。”
柳爽刚说完,庄妍竟然躲在角落里偷偷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
她尝试了一遍,这死法其实挺难的。
刘子明瞥了一眼她的傻样,想笑,却绷住了,“妍妍,没想到你是个憨憨啊!”
“警察同志,我们需要给病人换纱布,麻烦你们出去一下。”两名小护士端着治疗盘来替张伟换药。
“Sure?确定要我们出去?”
刘子明话音刚落,两名小护士心有余悸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那……麻烦你们靠后!”
两名小护士开始替张伟拆头上的绷带,像在剥一颗洋葱。
这厮像一个大头鬼怪,瞪着两个小护士。
“滚开!你们都是妓女!你们都是荡妇!”
“你……”两名护士急得满头大汗,又羞又恼,眼泪汪汪。
当护士辛苦不说,医患关系紧张不说,今天还被人恶语侮辱。
两名小护士眼瞅着像新来的,嫩得跟水瓜似的,哪听得这般带有侮辱女性的字眼。
然而职业道德和白衣天使的使命感,她俩坚持含着委屈的泪水,靠近张伟的病床。
这厮的腿脚相当不老实,刘子明见状,怒骂道:“瘪犊子!请注意你的措辞!你骂谁呢?白衣天使也是你能骂的?”
话音刚落,张伟瞪着刘子明,嗓子里发出嘶吼:“信不信我杀了你?”
“嘴炮!你敢再骂女人试试?”刘子明捏着张伟的下巴,眼底升起了杀气腾腾的光芒。
这时,刘子明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法医严勇打来的电话。
“刘哥,你在哪?”严勇的语气带着一丝欣喜,貌似发现了重要线索。
“犯罪嫌疑人昨夜自杀未遂,现在在医院重症监护室!”
“有重大发现!”
“好,我马上到!”
刘子明撂了电话,一双黑眸凛冽,他看了一眼张伟,冷笑了一声。
这浑蛋头颅撞得惨烈,脑袋肿胀得像一颗卤猪头。
刘子明当时就发誓,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吃猪头肉了。
“柳爽,盯紧点!法医那边有新发现,我过去一下。”
“yes,sir!”
刘子明走出病房,庄妍一路紧跟其后,两人却没有看见吕墨的身影。
吕墨发现张伟可能是在演戏,想当场催眠了他。
“吕专家呢?”
“在病房!估摸着技痒,可能要催眠张伟!”
“哦,那你也留下来吧!法医室不适合女孩子去,阴森森的,会做噩梦!”
刘子明瞪着眼睛,翻着白眼,吐着舌头,以为能吓到小警花。
没想到庄妍不信这一套吓唬,“我不怕!”
想起刚才刘子明钱包里的照片,她的心口又一阵隐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终将有一天这个男人的钱包里,一定会放一张属于她的照片。
她相信有一天这个男人的眼里只有自己,他温热的笑容只属于她一人。
“刘队,真不等吕专家啦?”庄妍跟在刘子明的身后,像一只小尾巴。
“不等了!他想催眠张伟就随他去吧!万一被他真的问出点什么呢?”刘子明眼下没心情关注吕墨。
刚才严勇打电话告诉他有新线索,他现在只想一脚油门飞回海港警局。
路上,刘子明驱车,庄妍坐在副驾驶。
庄妍想起刘子明钱包里的照片,又想起在张伟密室里,他要与她交换充当人质。
刚才在医院,他谈及亡妻时,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
庄妍脑袋有点乱,也许刘子明一直以来只是和她开玩笑吧!
她竟然差一点当真,以为被爱情女神敲响了自家的门。
“妍妍,想什么呢?”刘子明开车时容易犯困,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可以提神。
车内太安静了,这些日子一直欠觉,这会儿眼皮子快要撑不住了。
“没什么!我在想人之初性本善,为什么会变得像张伟这么恶?”庄妍脑瓜子转得挺快。
“这是一个好问题!地球有白天和黑夜,世界上就有好人和坏人。
每个婴儿出生都是一张白纸,然后家庭环境、生活环境,都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你初入警界,对人性善恶不能看透,涉及案件多了就好了。罪恶看似很遥远,其实距离我们很近。
有时候穷凶极恶的杀人魔王,他们其实就藏匿在我们身边,像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你要练就一双看穿一切的眼睛。
所有人都说张伟是杀人凶手,连你局长父亲也这么认为,你觉得张伟真的是唯一的杀人凶手吗?”
庄妍陷入沉默,说实话,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张伟就是杀死蒋晓雯的真凶。
他们有过短暂的肢体接触,他不具备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