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闲扯了几句,刘子明的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
消息是严勇发来的,他拍了一张死者大胃王吃播雯雯的照片发给刘子明。
告诉他要尽快联系死者家属,死者再不进行安葬就会开始慢慢腐烂。
他目前只能借助雪柜将死者冷藏,但是法医室就他一人,他需要一个帮手。
刘子明算是听明白了,严勇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去法医室帮忙搭把手。
抬尸体这件事情,他本能上就很排斥。
刑警和法医还是有区别的,刑警负责抓贼,法医负责尸检案发现场的死者。
一个经常和大坏蛋打交道,一个经常和死者打交道。
刘子明眉头一蹙,回复道:“你可以去邀请吕专家,老庄说他是个能人。”
“瞅啥呢?”刘母勾着脖子要看儿子的手机。
刘子明一个闪躲,将手机高高举起。
刘母踮起脚尖怎么也拿不到儿子的手机,嘟哝道:“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啦?”
“什么情况?”刘子明问道。
“是时候给娜娜找个妈了,你也不能一直当鳏夫吧!
果果二年级的数学越来越难,妈根本不会那些。
你自己看看,娜娜这次又考了70多分,我都替你难为情。”刘母叹了一口气,从娜娜书房取出了试卷。
刘子明看了一眼,娜娜竟然连最基础的题目都能做错。
“妈,这是谁签的字?”
“娜娜自己!老师要求家长签字,妈大字不识一个。”
心口一紧,刘子明刚才愤怒的想要将娜娜从床上拎起来,这会儿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当刑警这么多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大把时间都在和凶手周旋。
养不教父之过,娜娜成绩名落孙山,他的责任很大。
......
“明明,妈最担心的人就是你!
你成天和罪犯打交道,脑袋一定要提在裤腰带上,知道不?”刘母眼眶一热,紧接着直掉眼泪。
刘子明鼻尖一酸,自从小琴死后,母亲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有段日子,母亲像是精神错乱了,总是担心有人要害她的娜娜。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母亲才缓过神来,但是总是喜欢将眼睛落在娜娜的身上。
“妈,您就放心吧!
您和娜娜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不会让自己轻易翘辫子的!”刘子明拍着胸脯打包票。
刘母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嘟哝道:“坏人的子弹不长眼睛!
要是长眼睛了,它一定会长在你的身上。
明明,你是刑警队的队长,许多双坏蛋的眼睛都会盯着你!”
刘子明失声笑了笑,“妈,您别吓唬儿子,搞得我都不敢出门了!”
“不敢出门才好,你最好辞职,省得妈成天都在担心你!”刘母白了一眼儿子,她知道依云湾凶杀案有多可怕。
楼下几个老姐妹成天拉着她聊这些话题,吓得她连着几夜都没睡踏实。
刘子明将双手放在母亲的肩膀上,像是在给她传输出力量,“妈,如果警察都辞职,社会不就乱了套嘛!
您儿子是刑警队的大队长,更要以身作则,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时刻摆放在第一位。”
刘母板着脸,继续说道:“你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早知道当年就不同意你考警校了。”
“妈,算命的说您儿子有九条命,我死不了的!”刘子明笑得没脸没皮。
“大清早的说晦气话,快呸三下!”刘母气得眼眉立起。
“妈,你这是搞封建迷信啊!好吧!呸呸呸!”
母子俩刚准备多拉扯几句家常,娜娜在房间里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妈进去看看,你盯着点锅里的鸡汤!”说完,刘母转身跑进了娜娜的房间。
“娜娜,快起床!奶奶今天给娜娜做了鸡汤面!”
“奶奶,我最爱吃鸡汤面了,有没有煎鸡蛋?”娜娜的粉脸圆润了许多。
一双黑葡萄般的眸子忽闪忽闪地发亮,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刘子明忍不住站在门口往里偷瞄,一脸得意!
小琴的基因真好,给他生出了这么漂亮的闺女。
“小琴,娜娜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你在那边放心吧!”刘子明一阵腹语,紧接着鼻尖一酸。
娜娜突然看见刘子明出现在门外,脸色顿时暗沉,“奶奶,他怎么回来了?”
刘母故作严肃道:“这里也是爸爸的家,爸爸怎么不能回家了?别胡闹!”
娜娜没吱声,阴着脸走下床。
她故意绕开了刘子明,冷漠得像一个陌生人。
刘子明黑着脸的样子被母亲看见了,她老人家小声说道:“娜娜还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妈,娜娜心里对我有气。
前阵子学校开家长会,老师要求请爸爸妈妈前来参加,我又放了娜娜鸽子。
这三年每回开家长会都是您去参加,我这个父亲确实当得失职!”刘子明长出了一口气,心情巨差。
父女俩之间的隔阂,已经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子明,所以有时间要常回家看看。坏人永远抓不完,女儿只有一个。”
母亲的话,他何尝不知道。
当初入职海港警局第一天,老庄就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踏入这一行业,注定是对不起家人的。
想起三年前,小琴死不瞑目,他的心口一阵剧痛。
当初小琴的尸体送到殡仪馆的时候,连见惯了生死的遗体化妆师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琴的头颅被缝补了足足一个小时,勉强呈现出一个人体头颅该有的样子。
出殡当天,当时才五岁的娜娜还不懂事,端着凳子要爬上去和小琴玩。
在场的亲朋好友,吓得浑身汗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