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晚膳,陆欣和杜君德离席后,在后花园里散步。
她对杜君德道:“我爹厉害吧?”
杜君德点了点头:“亲眼目睹了。”
陆欣和道:“所以如果我们不能顺利成亲,你可不能表现出一点不满,不然你死定了。”
杜君德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不会。”
陆欣和道:“殿试后,就是两位哥哥的婚礼,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留在京城,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杜君德道:“跟你们一起走。”
陆欣和道:“辛辛苦苦考科举,你就不遗憾吗?”
“我看姐夫和星野哥哥他们入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你想留在京城,我会陪着你。”
杜君德摇了摇头:“我想回到无锡,栽花种草,建一个避暑园林。”
“官场里的事情太复杂了,当年裴大哥有幸跟着陆叔叔,先长了见识才入的官场,他能应付。”
“我要去的话,从头开始,吃力不说,主要我不喜欢。”
“我想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太平盛世下,难得可以静心凝神,我不想去追逐名利。”
“我真正想做的是“匠人”。”
陆欣和也知道他志不在官场,他的心性比较平和,适合做他全心全意专注
的事情。
那样或许会有更大的建树。
她道:“那好吧,到时候等殿试的结果出来,我们一起参加完两位哥哥的婚礼,就跟着我爹娘他们一起离京。”
“这一走,很难再回来了,你若还有什么人想要去拜访的,就尽管去。”
杜君德笑着道:“就是裴大哥,但是我不去裴家他也会来给陆叔叔请安,我等着便是。”
陆欣和点了点头,两个人算是达成一致了。
转眼到了四月。
杜君德要准备殿试,众人都没有打扰他。
四月初九,殿试在宫内举行。
杜君德凭借出色的文采,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对答如流的本事,成功让在场所有考生刮目相看,也让皇上钦点为状元。
这消息对于陆家来说,当然是喜事一桩。
但他们顾不得给杜君德操办了,因为长公主府娶亲在即,把下人都借走了。
陆家也几乎没什么人,陆云鸿起先还不愿意过去,后来做早饭的都走光了,他就被迫过去了。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是计云蔚故意的,因为不想看他太悠闲了。
陆云鸿也没有跟他计较,因为他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吃饭睡觉,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赵安年还怕怠慢他这个老丈人,每天都要亲自来请
安,看得计云蔚心里可酸了,有种自做孽的感觉。
其他人就很忙了,几乎顾不上他们之间的斗法。
毕竟当天就要迎接两位新娘子,走的什么路,入的什么院,嫁妆和安置的东西都不一样,可不能弄错了。
皇后担心长公主累着了,还把派了两个得力的嬷嬷来帮忙。
皇上也透露出,当天会来喝喜酒的意思,长公主府的这场婚宴,算是京城近几年来最热闹的婚宴了。
徐家那边的亲戚,紧赶慢赶,还是在四月二十二日之前入京了。
这样的盛况,他们可不想错过呢。
四月二十一日的晚上,长公主就已经睡不着了。
王秀用了安神香才让她眯了一会,但她还是在天微微亮就已经醒了,一个人穿梭在张灯结彩的公主府,仿佛做梦一般,特别不真实。
还是计云蔚找了过来,让她回去换衣服,她这才如梦初醒。
问道:“辰舟和星野要成亲了吗?”
计云蔚道:“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吓我。”
长公主道:“你掐我一下?”
计云蔚亲了她一口。
长公主幽怨地瞪着他:“老不害臊的。”
计云蔚道:“醒了就成,快准备吧。”
长公主这才麻利地动起来,换衣服梳头,准备好封红
见面礼。
然后去见今天主持婚礼的陆云鸿和王秀,等见到他们了,长公主才觉得心里安稳下来,慢慢就不慌了。
陆承熙和杜君德陪着计辰舟去苏家结亲,苏老爷子人很豪爽,亲戚朋友们多是一碗酒就能过关的,他们很顺利就接到了新娘子。
然后等着吉时启辰,所谓的吉时,就是计星野那边也准备差不多了,总不能接到新娘子到公主府等着,那样就不太像话了。
计星野这边是赵安年和裴善陪着的,因为徐家是簪缨世家,书香传世,讲究君子六艺。
一番斗法下来,徐家那边的亲戚全都败下阵来,看在裴善和赵安年从容应对的模样,也都输得心服口服。
后面接新娘子,让计星野做了一首催妆诗,得到徐若华点头了,这才顺利把新娘子接走。
公主府门前的两条街道,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的,还有侍卫把守,严防推搡,踩踏。
左右两边的迎亲队伍,在信差的及时汇报下,几乎同时抵达。
计星野是哥哥,由他先接新娘子进门。
随后是计辰舟,在红绸的牵引下,带着苏幼宁进门。
众人早已翘首以盼,这会更是垫起脚尖,露出一排排皓白的牙。
爽朗又喜庆的笑声此起彼伏,毕竟是长
公主府娶亲,就是一品大员都不敢放肆,更何况来喝喜酒的亲友们。
皇上和皇后娘娘早就来了,和长公主和计驸马一起坐在上面。
陆云鸿和王秀站出来主持婚礼,并未坐着。
但远远看着,上面的几人无一不是耀眼的。
甚至于他们都忘记去看新娘和新郎了。
那热闹的拜天地,也在喜悦又紧张的气氛中完成。
直接等到送走了新郎和新娘,他们才反应过来,刚刚竟然只顾着看上面那几位了。
管事的开始邀请众人入座,皇上和皇后他们,自然是和长公主夫妇和陆云鸿夫妇一桌的。
因为徐家那边分走了不少官员,此时敢上前搭话的也没有几个。
众人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几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仿佛话家常一般。
哪里有什么君臣的界限,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互相说着近况。
不知不觉中,菜什么时候上齐的,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们就那样看着,总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后面还下了一场雨,雨水混着眼泪落下。他们心里一酸,才惊觉这样一幕怕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盛世下的君臣同乐啊。
该怎么形容呢?仿佛翻阅过的所有史记中,这风华一瞬,最是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