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很快清得只剩下燕阳郡主和梅敏,不过房门是开着的,街道上的声音还时不时传进来,看起来和寻常的一天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在店铺里的两人,都很清楚,今天过后,或许太多事情都回不到从前了。
梅敏望着紧张的燕阳郡主,抿了抿唇,眼底却一片冰凉。
她道:“郡主想必也很清楚,当初我的婚事无论如何也低不到武靖侯府去,就算是我的外祖母上官老夫人还在,也没能定下我和李进的婚事,之所以后来成了,那并不是我自愿的,我是被算计的。”
“而算计我的人,郡主也认识!”
燕阳郡主抬起头来,眼眸中泛着波澜,惊诧中又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然而梅敏却接着道:“他就是高鲜,是他算计毁了我的清白,让我不得不下嫁给李进。”
“我说这些,你都可以不相信。但你可以去问他,问那个你相信的枕边人,看看他是如何说的?”
燕阳郡主以为高鲜算计,让李进毁了梅敏的清白,整个人晕头转向的,糊里糊涂道:“可那个孩子,不是你和高鲜的吗?”
“既然他喜欢你,又怎么会害你?”
“他喜欢我??”梅敏嗤笑,阴翳的眼神格外吓人!
燕阳郡主看她这样,奇怪道:“难道不是?”
梅敏怒声道:“当然不是。你根本不知道你的丈夫是多么无耻的一个人。”
“他毁了我的清白,却栽赃给了李进,让我不得已同意和他的婚事。结果,却在我下定决心要嫁给他的时候,得知事情的真相。像他这般虚伪至极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还会嫁给他,自然只能选择嫁给李进!”
“可我不甘心啊,那个孩子就是想要用来报复他,让他一辈子都活得提心吊胆的,谁知道我婆婆会滴血验亲,打乱我全部的计划。”..
燕阳郡主震惊不已,怒斥道:“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梅敏看向她,讥讽道:“害你?如果不是我,你还蒙在鼓里,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嫁一个位高权重的好夫婿?可事实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吗?高鲜如果没有我父亲的提携,没有我们梅家的支持,他算什么东西?”
“是马厩里喂马的马夫,还是深更半夜打更的的更夫,亦或者,你我的轿夫?”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对他念念不忘,所以才对你包藏祸心的?”
“你错了,我只是后悔,很后悔!为什么能在杀了他的时候不动手,能在和他撕破脸的时候选择隐忍,能在拿捏他的时候还要自毁容貌!”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他好过!凭什么我到最后一无所有,他却娇妻爱女全在身侧?凭什么最后我名声狼藉,他却步步高升!我就要让他清楚,就算我死了,也是有人知道真相的,那个人就是你!我要让高鲜一辈子都在你的面前抬不起头,一辈子都活在被你嫌弃的阴影下,那才是他应得的报应!”
燕阳郡主被梅敏冲天的怨气吓到,步步后退!
梅敏却冷笑着,眼神阴鸷冷傲!
这就是她今天来见燕阳郡主的目的,她已经达到了!
燕阳郡主的人也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
看到她们虎视眈眈的样子,梅敏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道:“真正的豺狼在你的身边,你只有两个选择,粉饰太平,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或者,和离回家,看看高鲜会不会放你走!”
梅敏说完,戴上帷帽,朝门外走去。
燕阳郡主的人都没敢拦她,就让她这样走了。
桂嬷嬷见她果真走了,这才上前对燕阳郡主道:“郡主,那个女人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啊!”
燕阳郡主心中有底,有些事情不是她不信就没有发生过的。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她问高鲜的时候,高鲜那愣住的表情,他那根本就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自己选的,不可靠。”
“听从父母选的,还是不可靠。”
“嬷嬷,我真是糊涂了,你说为什么别人嫁的都是如意郎君,我却嫁了一个伪君子呢?”
桂嬷嬷一听,连忙劝道:“不是郡主这样想的。咱们大人,正规科举出身,学问扎实,又做了太子的老师,可见皇上也是看重的。”
“再说,他当初他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郡主忘了吗?如果说大人没有良心,只顾前程和利益,那老奴是绝对不信的。”
“单说着男女之事,且不说那梅氏人品如何,就说德高望重的老宗亲们,谁家年轻时候没有姨娘呢?就连老太师当年,听说也有风流事呢!”
“郡主就当大人年轻气盛时,一时想不开走岔了,他现在回归正道,那梅敏又身败名裂,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郡主就忘了这件事吧,给大人一个机会,也让咱们二小姐有个好出身啊!”
燕阳郡主知道,事到如今,她只有粉饰太平。
因为她和高鲜已经有一个女儿了,就算是为了她的女儿,她也不可能去揭露高鲜的所作所为,让她的女儿一辈子都受人非议。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明明知道那个人坏,却连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她一边往马车走去,一边淡淡道:“是啊,为了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罢了。”
……
状元街发生的事情,耿肃很快就回报到陆家去。
王秀是第一个知道的,她觉得梅敏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高鲜为什么会算计她,真是无可救药。
但凡当初她对高鲜不是那样盛气凌人,高高在上,还肆意诋毁。高鲜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虽然其中少不了陆云鸿的推波助澜,不过看看现在?
无论是梅敏还是高鲜,会想起陆云鸿来吗?
都不会,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从来就没有人挑拨,全是他们对彼此的不满所造成的。
也是,当一个人陷在淤泥中,马车践踏而过,自然是记恨车主。谁会去想,那地方为什么会有个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