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事端原委怨天尤地

镇守双叉岭,庇佑过往行人,保障顺利通行。

听起来倒是颇为正道。

就在秦川与现世传讯,打探消息之时。

那阴翳青年已是气喘吁吁,就连挥鞭的手腕,都已经有些酸痛。

看着眼前这个火烧不透、水泼不进的老顽固。

眼中不禁怨毒之意更甚,只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

不过终究,还是无可奈何。

气急败坏地啐了口唾沫,骂了句老不死。

将墙上锁链松开,任由老者重重摔落到地面上。

甩开手中长鞭,揉揉手腕,骂骂咧咧地向外踱去。

“嘭!”

牢门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秦川猫在阴影之中,又静候了半晌。

确定四周没了动静,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咳咳。”

虚咳两声,清清嗓子。

“敢问老人家,可是双叉岭的刘元超?”

牢中关押着的光头老者,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全身蜷缩起来。

骤然听见牢门外边,再次传来声响,整个身体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勉强扳起脑袋来,一脸麻木地扫视一眼。

秦川一看这副模样,就知道眼前之人,不是能够正常交流的状态。

被关押折磨、逼问拷打得太久,连最基础的好奇与怀疑,都已经没有了。

心中只剩下麻木,还有那份保守秘密的执念。

这时候无论和他说什么,都只会被当做套取秘密的阴谋诡计。

先前构思好的各种说辞,自然全都做了废。

秦川也懒得浪费时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片灵叶。

“你儿刘伯钦,托我给你捎句话。”

吩咐阿绿调整好“频道”,随手扔进牢房之中。

“不过具体是句啥话,那还得你自个儿去问他。”

说罢,也不多留,自顾自缩回到阴影之中,免得有人突然闯进来。

摸约半炷香时间过去。

“仙师?仙师!”

苍老中,带着些虚弱的呼喊之声,从牢房中传了出来。

秦川倒是不慌不忙,缓缓踱步而出。

“如何?你们父子二人,聊的怎么样?”

“辛苦仙师跑一趟,小老儿此生之中,还能再听见钦儿的声音,已是心满意足,心满意足啊!”

光头老者挣扎两下,用尽全身力气,勉力支撑起身子。

跪拜在秦川面前,气若游丝,道:

“只是此间之事,还请仙师千万保密,切莫要传到钦儿的耳中!”

“就让他在那双叉岭上,遵循祖训,老老实实地呆下去便是。”

话音落下,已是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秦川自认受不起他这一跪,赶忙晃了晃身子,错开些方位。

只是听着后边这些话语,眉角却是不由得微微皱起。

听他话中意思,方才传讯之时,并没有将在地府受刑之事,告知刘伯钦。

看这模样,是铁了心要守住自家秘密。

就算自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也要将祖上传下来的机缘,留给自家孩儿。

倒还算是有些血性。

秦川虽未育有子嗣,无法理解这份情感,却也能感受到些动容。

“这样,你家里有什么秘密、什么宝物,自己藏在心里便可。”

稍作思忖,秦川再次出声说道:

“只需要告诉我,此次出手将你关押,严刑拷打之人,是个什么来头?”

“若是事有可为,我会尽力救你出去。”

“若是不可为之,日后刘伯钦得了机缘、有了本事,想要寻仇,也好有个去处。”

其实关于机缘之事,就算老者不说,秦川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就双叉岭那个鸟不拉屎、一年见不着两回活人的破地方。

除了唐僧过境,还能有个什么机缘?

虽然不知道这一家凡夫俗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不过秦川自是不大在意。

以金蝉子如今的修为进度,等到过双叉岭的时候,还不知道谁救谁呢。

眼下最要紧之事,是取得刘伯钦地信任,扶持他做卷莲门话事人。

如此才好让金蝉子,从繁杂的门派事务之中,解脱出来。

听见这番话语,老者面上,显然有几分犹豫。

不过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发了发狠,咬牙切齿道:

“禀仙师,无端扣押小人者,乃是地府第六殿,卞城王帐下的文判官——赵春民。”

“也不知那姓赵的,听了何处空穴来风。”

“待我行到第六殿之时,专程找上门来,要我托梦回乡,让钦儿离开双叉岭。”

阴魂进入地府,都要从第一殿开始,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审判。

十殿阎罗,各自司掌不同的刑责。

犯了哪一殿的罪事,便在哪一殿接受相应的惩罚。

等到惩罚完毕,才可进入下一殿,循环往复。

在这般制度下,那赵判官只要有心,总能将人堵住。

“姓赵的一番威逼利诱,见我始终不肯就范,便治了我个怨天尤地之罪。”

“而后随意寻了个由头,从小地狱中提了出来,关押在这监牢之中。”

“也不敢让外人知晓,每日只让亲子前来,拷打盘问,妄图逼我就范。”

怨天尤地,属于嗔罪。

只要在生活中,明确表达过对天地万象、风雨雷电的不满,便可治其此罪。

就连喜欢晴天,厌恶雨天,也在此罪之列。

按例,该罚入第六殿,大叫唤大地狱之中,下辖的常跪铁砂小地狱。

具体刑期,由主官酌情而定。

堂堂卞城王,日理万机,自是无暇来管这档子小事。

也就是说,最终决断权,落在了赵判官手上。

怪不得能够瞒天过海,强行拘押这么长时间。

了解了事情原委,秦川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将灵叶收回来,又为老者施了些引魂水,嘱咐他宽下心来,耐心候着。

这才再次隐匿身形,离开监牢。

返回茅草屋中,召集诸位弟子,一起开了个简短会议。

搞清楚了来龙去脉,结论倒是比较简单。

既然是那赵判官私人所为。

只需要将此事捅出来,就够他喝一壶的。

将消息传播开来,尤其还要传入地府,对于刘家父子来说,无异于难上青天。

可对于秦川这个鬼差来说。

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工夫罢了。

“这样,你去问问那刘伯钦,看他是要公了,还是私了?”

秦川忽地似是想起来些什么,吩咐金蝉子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