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九千两百多块。
在这个年代，算天文数字。
还记得，弟弟范晓东到省城医院手术的时候，医药费大概要准备五万块钱。
这个数字，在如今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天塌了一样的数目。
人均月工资八百多块。
拿将近四万块去配置一台或是两台电脑相关，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这个数目，对于如今的范纯良来说，倒也无可厚非。
他喝了口咖啡。
“如果你需要的东西，我能给你，简单点说，这笔钱我给你拿了，你能给我什么？”
还和最初一样，范纯良喜欢开门见山。
史斋南面露精光。
那是一种希望的曙光，在他的眼底闪烁着，久久的挥之不去！
“范……范哥，要四万块啊，你真的能给我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能。而且，这也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你觉得呢？”
范纯良说：“当然，你别忘了我的前提条件，你首先要给我一个出钱的理由，譬如回答我的问题，我出了这笔钱，你能给我带来什么？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能让大风吹走，对吧？”
“这我知道，这是自然……”史斋南搓了搓大腿部分的牛仔裤。
“不着急，你慢慢想，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等会儿聊完了我们就可以去取钱。”
一旁的李思蒙听着这番对话，看着范纯良的神色，表情，神态，语气，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变化挺大的。
和一个多月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如今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很有一股子派头和魄力，这恰恰更极具魅力。
只不过，李思蒙也在疑惑，这么多钱，范纯良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呢。
史斋南努力的想着。
事实上，他用以当做筹码的东西并不多。
满打满算，无非三个“玩票”性质的论坛而已。
“范哥，我手上也只有三个论坛了，如果这笔设备升级的钱你给我出了，这三个论坛归你了！但是我也有前提条件，论坛的运营和管理这两块，依然要交给我！我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涯，一切的青春全都放在这上面了，三个论坛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不想因为钱出卖它们……”
“嗯，可以理解。”
范纯良笑着赞许他的说法，只是，最终却摇了摇头。
“所以，如果你的条件就是这些的话，我们的合作，我看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啊？”
史斋南一怔。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他开始有些着急。
他迫切的想要升级设备！
这个想法并不是在今天产生的，可，确实在今天被点燃的。
如果没被点燃起来之前的话，不升级就不升级吧，毕竟压根儿就没有希望。
但如今看到了希望的火苗，又被一瓢水给浇灭，这是他无法接受，且打死都不愿意看到的。
史斋南直接着急了：“范哥，你还有什么条件你说，如果能做到的我一定全都满足，只是……我除了三个论坛真的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给你了……而论坛的运营和管理权，我是真的不能交出来，范哥，它们真的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从大一那一年就开始尝试着做论坛了，一直到今年大四即将毕业，我陪伴着它们四年了，它们也耗费了我整个大学时光和青春……”
范纯良点上一支香烟。
缓缓抽了几口，没搭理史斋南的着急请求。
李思蒙主动帮范纯良拿来了一个烟灰缸。
她有些疑惑范纯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也打算提醒一下他少抽一些，对身体好。
但她不会在这种场合提醒。
在这种场合，她需要的是给自己的男人拿来一个烟灰缸、这样弹烟灰的时候能够从容不迫，更绅士优雅些。
一直烟抽完。
范纯良开口了。
“我说这些不足以让我认同你，并不是因为你给我的少。而是因为你没有以一个合作的角度来跟我谈事情。你的角度不对，人设就错了。与我而言，你既无法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也不是我的公司员工，合作关系和雇佣关系都不是，那么今天这就变成了朋友之间的闲谈，而不是生意人之间的谋略，你能理解吗？”
“我相信它们就像你的孩子一样，可是当你的孩子需要升级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资金去优化他们？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商人什么是财富！你连这个都不懂，你怎么好意思说你对钱没有兴趣？”
“一个对钱没有兴趣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不知道钱能做什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他拥有过无数的钱，得到后顿觉无趣。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史斋南想了想，木讷的摇摇头：“我……哪一种都不是。”
“所以你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既幼稚又可笑、”
范纯良说：“你可以不喜欢钱，但是你升级设备马上就需要钱，你也可以对钱不感兴趣，可是据我所知，你出身农村，父母身体条件都很差，他们供养你上大学含辛茹苦，如今病症越来越重，相信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你却因此憎恨金钱，你觉得这是钱造成的，因为没有钱你和你的家庭才会这样，所以你回避金钱，远离金钱，我说的对吗？但这不是钱造成的，是没钱造成的。”
“如果今天我以区区一套设备投入，就拿了你用四年青春‘哺育’出来的孩子，回头你可能也会因为这件事跟我反目成仇。”
范纯良摊了摊手：“这才是我不与你合作的原因。”
很快，史斋南被范纯良说的眼眶微红。
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想到了自己的青春，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更想到了自己从前每每主动回避的话题，那个话题叫“前途”与“未来”。
这时候，范纯良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看着史斋南：“谢谢你今天的诚意，这身衣服其实还不错，干净就是最好的。”
“我们走吧。”
李思蒙对范纯良的强调以及态度一知半解。
点点头就跟着范纯良离开。
“等一下！”
出了咖啡厅门之后，史斋南追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吗？”范纯良问。
史斋南问：“这家咖啡厅根本就没有会员制，更加没有会员免单日优惠活动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