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以来这么辛苦还能坚持下来吗？”
午饭后，电灯泡也有电灯泡的自觉，阳帆离开后，只剩姜书情和徐北城两个人在操场上缓缓走着。
两人没有过多沟通，却默契地都没有回教室。
“我不知道啊，每次你都不说，你说是因为你心底的一束光，还是温柔来着。”
看徐北城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想听姜书情废话。
“是心底的温柔，因为曾经的一个男孩子。”
姜书情笑了笑，轻轻跟在徐北城的身后，又忍不住去踩他阳光下的影子。
“早恋？是你喜欢的男孩子嘛。”
徐北城心里一惊，这特么是情敌出现的节奏啊。一直以来都很注意周围的情况，但是对姜书情的过往一无所知，没想到姜书情比他想象中更早萌发情愫。
突如其来有点小小的打击。
“嗯，算是吧。”
姜书情笑了笑，原本想把故事讲出来，看徐北城一副不耐烦，外加懵逼的表情，就自觉转换了话题。
但心底一次又一次回忆起那束光。
那一年，姜书情只有九岁，放学回到家，便听到家里到处摔东西的声音，像是板凳，碗，噼里啪啦的。
她慌了，赶紧把书包丢在门边推开了门，却看见妈妈捂着流血的头蹲坐在地上，表情极度痛苦流出，大口喘着气，好像要随时窒息一般。
“爸爸，你干嘛打妈妈？”
自从姜书情懂事以来，父母吵架已经成了常态，她见怪不怪，只是母亲被这样动手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偶尔会看到母亲手臂上的伤痕。
姜书情走到父亲的面前，冲他嘶吼了一声，“你滚，我不要你这个爸爸。”
确实，于她而言，这个父亲可有可无，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都能看到母亲偷偷抹泪。
“滚就滚，你想好了吗？”
男人似乎对姜书情一点儿不在意，转而看向了姜妈妈，好像是因为某种协议。
姜妈妈吃力的点点头。
至此，男人离开了，除了姜书情，他带走了所有的东西。而姜妈妈，除了姜书情什么也没有要。
只是，那个曾经爱笑的女孩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同学们会因为她额头上原本留下的一块小小的胎记嘲笑她，也会因为她没有父亲骂她野种，她甚至胆小到不敢还手。
直到那一天——
天气明媚，春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泥土气息，姜书情一个人背着书包，穿过小巷子准备回家，这条路早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好像心里没什么特别的牵挂。
走着走着，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扔了一下，好在东西不沉，她扭过头一看。
是同校的同学，一个男同学，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朝她做了一个鬼脸，“没人要的小野种。”
姜书情攥紧了拳头，一直以来唯唯诺诺惯了，心里一团火无处发泄。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勇气，走到了男同学的面前，用力推了他一把。
男同学估计没料到一向软弱的姜书情居然会反抗，哪怕是很微弱的力量，也足以让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恰巧胳膊肘触碰到了地面上，直接擦伤了皮肤，半个手掌大小的面积直接血迹斑斑。
男同学放声大哭，吓得姜书情不知所措蹲在地面上。
“你们怎么回事啊？”
突然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穿着淡卡其衬衣的男孩子站在了姜书情面前。
“妹妹，你怎么啦？”
一直以来，姜书情独来独往，以往和别人说话经常被拒绝，似乎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而居然还有人主动来说话，她不禁揉了揉眼中的眼泪。
抬起头来，那大概会成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笑脸。
几分白净几分帅气，他就这样冲着姜书情笑了笑。
两个小朋友惺惺相惜，她忍不住将所有的不愉快吐了出来，小小的肩膀承载了太多的压力，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甚至从来没回家给妈妈说过自己所有遭受的欺负。
“妹妹，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男孩听完姜书情的话，又缓缓抽出了一张纸巾，递到了姜书情的手中，一本正经的说，“反抗没有错，逆来顺受才是错。”
【反抗没有错，逆来顺受才是错】
姜书情崩溃而出，长久以来，虽然妈妈教导她【要做个坚强的女孩子哟，不要再受欺负了】
但是在家里却永远是一副逆来顺受的风格，直到这时她才开始正视自己走过的路。
原来反抗没有错，原来保护自己并没有错。
“小哥哥，谢谢你。”
姜书情裂开嘴笑了笑，一边笑着一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你笑起来很好看，要多笑笑，来，我把我叠的纸送给你。”
男孩子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了那个叠好的【东西南北】轻轻放在了姜书情的手中。
“谢谢，谢谢。”
小女孩能知道什么，只能恍惚抬头看了看男孩的校服，外校的校服，铭牌上还印着他的名字，不过那时候还不会那么多字，只认得一个“北”。
从此，她渐渐习惯了帮助其余和她一样处于困境的同学，打架是真的，被同学再次故意疏离也是真的。
可心底那束光一直温暖着她，一种被认可的关怀，让姜书情再也不害怕。
只是再没撞见过那个男孩子，印象开始模糊起来。
直到初一那年开学，阳光下，一个笑着有两个浅浅酒窝的男孩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铭牌上赫然写着“徐北城。”
……
“哎，姜老弟，你发什么楞啊，快走啦，马上上课了。”
徐北城回头一看，姜书情站在原地傻傻的笑，将手放在她的眼前挥舞了一番。这傻妞，不会一个劲儿去想那个她刚刚提到的男孩子了吧？！
心里居然有点莫名酸意。
“哦，好。”
她扬起头来对着徐北城笑了笑，特意看了一下他脸上的酒窝，足以醉了。
以往这傻妞总是会害羞的低下头，这样目光好几秒的对视几乎没有过，徐北城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看我干嘛。”
“你这脸上的酒窝好丑……”
“噗哈哈……”
“哥，我会努力长大的。”
“嗯……其实你已经……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