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知命境而已

復州刺史名叫徐杨,乃是出自河南道徐州豪族徐氏,虽有良田万倾,但其祖上一直未有大功勋者,最高官至四品大黄门还要追溯到三代以前,因此徐州徐氏名声不显,不出一州之地。

后不知怎的幸得与琅琊王氏通姻,得贵人相助,徐杨从一个六品的徐州别驾,官运腾升,一跃成为了现如今的復州刺史从三品,手握一方民生大计,当得一方大员。

说起来,李景安与这位徐州刺史还有些渊源,徐杨娶的是琅琊王氏之女为妻,是南唐皇室受宠的王贵妃的堂妹。

王氏嫁女乃是下嫁徐氏,仗着娘家势力大,徐夫人对徐杨一直趾高气昂,呼来喝去,便是徐杨去復州上任,也不愿随同。

徐杨之子徐杰,常年与母亲生活在金陵,更是仗着与皇室的这层关系,千方百计讨好大皇子李景乾,塞了不少钱,终于混到了个能说上几句话的资格。

徐杰在李景乾面前点头哈腰,奉承恭维,但是在外面可谓“呼风唤雨”,也是一号人物,出手又大方,有不少小跟班,但名声不好,人品有瑕疵,即使同是金陵城的纨绔膏粱子弟也看不起他。

天子脚下,京兆府金陵城内律法森严,作奸犯科的事情徐杰不敢干,他还够不上那个格,他爹復州刺史在復州之地牛逼轰轰,但在遍地都是大官的金陵,俨然上不了台面,所以徐杰仗着有点钱,背后有点小背景,经常在秦淮河作威作福。

十里秦淮河有个不成为的规定,清倌人一般不做皮肉生意,除非心甘情愿的为某人开门,迎为床上宾客,否则不得硬闯。

但这个徐杰每每看到姿色上佳才艺惊人的清倌人,就喜欢动手动脚,也不问人家是否愿意,偏爱霸王硬上弓,最主要的是,这货喜欢两道并入,不顾人死活,不少清倌人为此糟了殃。

这货干出这么没品的事,完全玷污了纨绔子弟的名声,其他人摄于其后台势力,轻易不敢得罪,但李景安可不怕,有次直接将其从“犯罪现场”强虏了去,连人带凶器,**裸绑在了大街边的柱子上,供人围观笑话,一时传为笑谈。

据说此事之后,徐杰一蹶不振,没了那功能,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但李景安可不打断放过徐杰,后来李景乾来说情,此事才作罢。

此次李景安回金陵,路过復州,杨杰可是早早的从大皇子那里得了消息,带着密信提前赶到了復州,坐等李景安上门,准备试探一番!

若是李景安依旧是一副纨绔膏粱子弟做派,尚可暂时放下,专心对付二皇子才是正事,若是李景安浪子回头,但凡露出丝毫有争帝位的表相,那么势必要最先除掉。

郢都水师的“五牙”大船上,李景安潇洒的躺在了躺椅上,大小德子立于两旁,左边捧新鲜瓜果,右边拎着一壶热茶,李严身披甲衣,腰跨长刀在一旁护卫。

星月在一旁弹着赤色渔阳古琴,琴音袅袅,与江水共鸣,一袭白色锦缎长裙更添几分清纯动人,叶长青去了剑,收起了大鸡腿,被迫开始营业,当起了一名女婢,站在李景安背后,纤纤小手不情不愿的捏着肩膀。

“嘶!”李景安倒吸一口江风,疼的龇牙咧嘴道:“轻点,做做样子而已,捏坏了本殿下,小心杀光武当山!”

“哼!”叶长青冷声,手里劲稍稍缓了些。

此时,就差几个婀娜多姿的舞女,随着星月的琴声翩翩起舞,否则这样一副风花雪月的场面就齐活了,终归是欠缺了一些火候。

挂着復州水师旗帜的“五牙”大船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郢都水师停泊地三十丈远的江面,两艘大船之间已经能够互相看清人脸。

復州的几个本土公子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弹琴的绝世女子,顿时被惊艳了一脸,眼中的**贪婪之情毫不掩饰!

再一看到站着捏肩膀的女婢,与弹琴女子风格截然相反,英姿飒爽,傲然独立,又是一种全然不同的口味,想想就刺激感十足,那画面只要想了一个开头,顿时就止不住的往下想。

李景安依旧淡定的躺在躺椅上,偶尔取下一片瓜果塞进嘴里,只是肩膀上偶尔传来的疼痛让其嘴角抽搐一下,冲着白绒喊道:“去取一柄弓来!”

“几石的?”

当时叶长青在荷海上用阵法射出的那一支水箭,可谓帅到掉渣,李景安仰头问道:“你能拉开几石弓?”

“都可!”叶长青冷峻道。

白绒滋溜一声,下了船舱,取了一柄三石大黄弓,嘴角憨憨笑着,倒要看看这头母老虎能不能拉的开。

復州的“五牙”大船又离的近了些,不足十几丈远,几个復州公子哥看的更清楚了,己方船上的女子与对方船上的一比较,简直就是庸脂俗粉,心中的欲火已经滋滋冒上头,哪里还会想到对方是不是大人物,冲着星月和叶长青就开始飚淫言秽语!

星月心中愠怒,偷偷掐指一算,乃是大凶之兆,不过是对面的船,立刻又开心的弹着古琴,准备开始吃瓜。

李景安继续躺着没动,却是吩咐白绒道:“去侮辱一下对面,火候还不够!”

“好的,三哥!”白绒满口答应,兴致盎然,这事简单,只见白绒走到面对復州公子哥的船舷一侧,在星月欢快的琴声中,干出了大煞风景的事,朝着大江就开始撒尿,如奔腾河流,船身又高,所以站得高,尿的远,足足尿了几丈远。

侮辱之意,不言而喻,几个公子哥气的火冒三丈,在復州的地界上,凭生还未受过如此之辱,哪能善罢甘休。

浪荡纨绔膏粱子弟一般比较忌讳两件事,一是自己带的女人没有对方的漂亮,二是对方比自己更跋扈。

这两件事,李景安占齐全了,惹得几个公子哥暴怒,敢在復州地界上侮辱他们,也不看看马王爷头上有几只眼,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个公子哥指着尿尿的白绒,命随身护卫,阴笑道:“来人,射了那玩意!”

那名护卫生的粗壮,气息尚可,约莫是知命境,接过一柄军弓,拉了一个大弧度,一只箭矢从挂着復州水师旗帜的“五牙”大船上破空而出,气势非凡,目标是正在欢快撒尿的白绒,吓得白绒双腿一夹紧,裤子来不及提,就侧身一闪,余势不减的奔腾河流顿时滋了身旁的李严一身。

那支堪堪被白绒避过的箭矢,洞穿船舷,旋转的箭头继续撕破空气,一往直前,箭尾带着丝丝颤音,却是无端被凭空探出的一只纤纤小手给稳稳捏住了,止步于此。

李景安问道:“可看出什么名堂?”

叶长青不屑道:“知命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