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遗忘

眼看着云倾走出大厅,薄砚人收回了视线。

男人垂下薄薄的眼皮,雪白如纸的脸上,多出一抹深思。

尽管云倾笃定地说,她跟薄家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但薄砚人却不会如此轻易地下定论。

尤其是在得知,这个小姑娘竟然跟云倾长得一模一样的情况下,很难让人不多想。

天底下,真的存在这样的巧合吗?

最重要的是,背后那人,用“神之光”同时救了这样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若非早就知晓她们彼此的存在,怎么会在两个人都濒死的时刻,将她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云倾不知其中内情,所以她才会那般笃定。

若非考虑到,这个小姑娘可能真的跟薄修尧有什么关系,薄砚人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场订婚宴在薄家举行。

毕竟,就他调查到的,关于这个女孩,真正的身份——

男人眉眼间,倏然多出一抹犀利的阴寒。

……

云倾走出薄家大厅,紧绷地情绪才微微舒缓下来。

跟指挥打交道,是一件很心累的事情。#@$

因为稍微一丁点儿破绽,都可能都会被对方抓住把柄,顺藤摸瓜地摸出很多东西。

云倾自己就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薄砚人有多可怕。

她面对薄砚人时,总是比面对旁人,多出几分戒备。

云倾很快收敛了多余的心思,想起她可能很快要跟北冥夜煊订婚的事情……刚缓下来的脸,又红了。

猫儿从花园里溜达过来的时候,就见云倾脸颊红红地站在台阶上。%(

小姑娘好奇地跑过来,“少夫人,你怎么了?”

云倾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道,“没事,准备车子,我们去京大一趟,晚上再回来。”

既然答应了薄迟寒,晚上留在薄家吃饭,云倾自然不会食言。

而且……

她这边前脚一松口,薄砚人肯定会给风惜夫人打电话。

那就意味着,北冥夜煊也会知道。

云倾这会儿,有点想要躲着那个男人。

猫儿不知道云倾的心思,若是知道,指不定就立刻将她家女主子,打包送到她家少爷面前了。

猫儿开车,带着云倾去了京大。

云倾进了京大实验室,先去找了林嘉木。

从联盟那边回来之后,林嘉木就留在了实验室帮忙。

云倾需要他帮忙治疗薄砚人的腿,于是这几天,林嘉木一直留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云倾去的时候,林嘉木刚放下手术刀,一脸兴奋地看着解剖台上,刚被缝合好伤口的青蛙。

听到开门声,林嘉木转头,看到云倾,一脸欢喜地跑过来,“我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解剖活人?!”

云倾两根素白的手指,精准无误地戳在林嘉木的眉心,制止了少年往过扑的动作。

云倾扫了眼解剖台上,那只已经开始呱呱叫的青蛙。

之前只是捡猫猫狗狗回来治,现在连青蛙都可以往回捡!

这是方圆几公里内的小猫小狗小仓鼠,都被治好了的节奏?

云倾挑了下眉,“从哪儿捡回来的,送回到哪儿去。”

云倾虽然不怕,但终究是个女孩子,对于这种没毛的生物,有着天生的抵触情绪。

林嘉木扁了扁嘴巴,转身回去找了个水桶,将青蛙丢了进去,盖上盖子洗完手,才重新跑回来,一脸乖巧地站在云倾面前。

云倾盯着这个少年看。

林嘉木对于医学,有着一种狂热的痴迷。

他喜爱医学,于医学一道的天赋上,更是十分罕见。

就连看谁都没顺眼过的黑鸦,都对他的天赋,有些赞赏。

卓绝的天赋,加上喜爱,在加上正确的教育引导……导致这个少年才十五岁,医术就变得十分了得。

要说云倾没看出来,林嘉木对于薄修尧留下来的那些研究资料,有着一种舒念感,也不现实。

只是她问过,林嘉木什么都答不上来。

他是真的忘记了。

除了知道有个身在蓉城的院长,他不记得自己,有过任何亲近的人存在。

不知道父母。

更不知道他的医术,是谁教的。

云倾早已让人去查过那位院长,得到的答案是,林嘉木是在十岁那边,在路边被那位院长捡回去的。

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昏到在路边,被路过的行人看到,送去了那家医院。

医院将他救醒之后,他就是现在这个状态。

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院那边,也尝试着帮他找过亲人,最终却一无所获。

后来院长见他对医学很感兴趣,便收养了他,一边教导他医术,一边引导他的性格。

直到京城发出了招生简章,那位院长心知林嘉木的天赋,只有来到京城大学,才会有更好的发展,便帮他报了名。

至此,这个少年就这样被送到了云倾面前。

云倾看着少年单纯如稚子的眉眼,微微皱起了眉。

她盯着林嘉木看。

林嘉木有样学样,盯着她看。

云倾不动,他也不动。

直到云倾收回视线,摆了摆手,“你先在这里好好研究一下我之前说过的那台手术,等你学会,并且很熟练了,我就带你上真正的手术台。”

见云倾转身,林嘉木下意识跟了上去。

云倾也由着她,她带着林嘉木来到隔壁的休息室。

大眼一扫,只有黑乌鸦跟白乌鸦在,乔小姐不在。

云倾想起之前在桌子底下,听到唐堇色说的话,乔桥这个时候,八成在帮白瑾玉治病。

云倾走到沙发前坐下,林嘉木跟只小尾巴一样,跑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白鸦看到这一幕,有些失笑。

林嘉木心思纯稚,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云倾。

但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云倾在的时候,整天黏在云倾身边,云倾不在的时候,一天要问三遍,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人呆在一起,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白鸦走过来,见云倾表情有异,询问道,“怎么了?”

云倾看着白鸦,又看看翘着腿坐在一旁的白鸦,强忍着心虚,一本正经地说,“我可能……”